信安发现小说 - 言情小说 - 山河盛宴(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63

分卷阅读163

    请殿下伺机出手。

文臻被逮回来之后,燕绥一直没有见她,两人别扭着,事务都由中文传达。文臻听说燕绥准备出手,也就打算等他事成再想法子溜,以免他战场分心坏了事。

当日龙牙谷前,燕绥出手,机关箭术俱下,明卫暗卫齐出,不仅拿下了纳兰君让,还买一送一,掳来了纳兰述的爱侣君珂。

可惜君珂被掳时,文臻正在高处,看龙牙谷里,万军之中疯狂的少年,那山势如牙,那少年便是牙上的尖,闪烁着耀目的寒芒,碾磨所经之处,血rou飞溅。

看他一箭如满月,箭出杀主将。

看见他指挥鸟儿般轻盈飞鹰般隼利的部下,起落蹁跹,如一张巨网,笼罩住了入谷的燕军,巨网贴地横拉而过,抄底一般收割无限生命。

看那巨网忽又成利刃,携着无尽的悲愤杀气,在狭窄的山地之中穿剖捅刺,将敌军阵型打乱割裂,分而杀之。

看见一队奇兵在那少年指挥下,跃上山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本想困他们于深谷的上万燕军火困于绝地。

看那一色艳红里喧嚣的惨呼挣扎奔逃,看那谷中最后尸堆如山,看那少年拄剑而立,在那尸山的最上头,仰首向天,似在默默呼唤那刻在心上的名字。

那是文臻第一次直面战场,大燕龙牙谷,一万余燕军对两千余尧羽卫,全军覆没。

也是在这一次,她明白了战争的残酷,并学会了在战场上应该怎样做一个将领。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为纳兰述对大燕的战争热血激荡之时,她心心念念寻找的君珂,就在她身后距离两辆车的地方。

缘分未到,咫尺天涯。

得手的燕绥,兵分三路,继续前行,而因为掳走了君珂,纳兰述穷追不舍,燕绥不胜其烦,决定干脆连纳兰述一起拿下算了。

一直行至鲁南边境赤罗县,在赤罗山一处神奇的孔洞湖里,趁燕绥忙于布陷阱,文臻以洗澡为借口,跳入了那个传说中泉下有洞的湖水中。果然找到了那洞,并且也如推算一样,发现了另外一个洞,确定这湖连着山那面另一座湖,侧面有洞相通,从第二个洞出了水,然后便撞着了也发现了这个秘密,准备从这边湖水潜入,去那边湖中救君珂的纳兰述。

文臻一见纳兰述,眼前明丽少年,朗若春风,然而她眼前总闪过龙牙谷尸积如山,血流漂杵。

乱世多枭雄,她可不敢小瞧天下英雄。

假称黄圣衣,和纳兰述一番谈判,以带他去解救人质为条件,交换得他帮助她获得自由,纳兰述同意了这个建议。不知怎的,文臻觉得,以纳兰述的经历,会这么容易相信她,有点不合常理,然而不合常理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但是当她和纳兰述再次潜入湖底回去,却发现关押人质的马车被沉湖,文臻一看就觉得大事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太不合作,触发了燕绥的性子,这下不仅桑石没了,纳兰述也一定会发疯。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文臻趁纳兰述和尧羽卫还在焦灼搜寻,以及燕绥还在湖上守株待兔,转身又从洞里游走了。

出了洞她发现附近还有大批尧羽卫痕迹,只能一路狂奔。纳兰述能一路追上燕绥,说明尧羽卫当中一定也有追踪高手,文臻一路走一路吹哨,召唤山林野兽,为她抹去身后痕迹,一日后她出了山,然后选择从羯胡绕道,再经过云雷高原,回奔东堂。

那时候已经是一个半月之后,她的小腹还没有凸起,但是脸上已经多了一点淡淡的斑点。

在东堂边境,她遇到了自己的护卫队,侍女采桑也来了。这些人原本都在天京,得了燕绥飞鸽传书,提前在边境等待,同时在队伍里的,还有一个传旨太监。

皇帝的旨意里对她这段时间的失踪一字不提,言辞充满了慰勉,最后果然如传言那般,升她为湖州刺史,即日赴任。

文臻在留山的行事,早已拣能说的,给皇帝递了密折,并附上了相关证据。严格来说,她是和燕绥联手,避免了留山土著事变,消弭了一场可能影响整个东堂的内乱,皇帝已经派将领前去以辅助大皇子名义接管水军,又宣召大皇子上京,显眼老大已经快要失势。

这是大功,却无法明旨在朝廷嘉奖,但十分顺利地升为刺史,显然也与此有关。

但是明旨之外,还有一道密旨,太监偷偷交给了她,并说皇帝交代,看完即毁。

当晚文臻灯下看完,呵呵一笑,在烛火上燃尽了密旨。

就任刺史旨意一下,和燕绥的长期分离不可避免。毕竟不管目的是怎样的,她现在已经算是封疆大吏,而燕绥是皇子,皇子不能和封疆大吏相交过密,这是铁律。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燕绥应该已经接到令他回京的旨意,所以他也没有专心地进行这场追逐。

文臻不禁长长松口气。

虽然这个刺史是带着任务就任的,但至少也要在湖州呆上一两年,够她生下孩子了。

队伍里还有两个天机府中人,一个是当初那个隐身少女,一个是之前俘虏的一个天眼通。天机府虽然卷入了安王谋反事件,但毕竟身不由己,且诸般人才培养不易,因此燕绥上书朝廷,先剥了安王对天机府的掌控之权,暂交季怀远代管,并从中将这两个女子抽了出来,给文臻做贴身护卫。

从边境到湖州又走了大半个月,在离湖州还有百里的地方,文臻分散开护卫队伍,耿光带着大部分人,先期快马去了湖州主城,陈小田和一小部分护卫则换上普通赶路客装束,在自己不远处暗暗跟随。自己则雇了一辆普通大车,带了采桑和那个天眼通少女,慢慢行路。

朝廷下发的明旨,规定了她的上任日期,但是那还在半个月后,而她一路赶路,是要打个时间差。

皇帝给她的密旨上,说明了调她去湖州的缘由。事情还要从前不久李相回翻往年征税案档说起,李相无意中发现二三十年前的湖州一地所上交的田赋,是现今的两倍有余。湖州位处中原,向来是东堂产粮大州,稻谷丰熟,可养一国饥馁。如今却显得产出平平。但这样的减少并不是锐减,按照东堂律例,当一地连续两年发生灾害减产,除减免当年赋税外,第三年还会相应下调田赋,而湖州往前二三十年,本是风调雨顺之地,不然也不会成为产粮大州,但从二十余年前起,湖州每隔两三年,便会接连有两到三年的大灾,下调税赋,而且很巧的,也没有在恢复后调回来,这样一调再调,到了近几年,湖州的田赋已经和其余诸州相差无几。

这样下调的结果是,大家渐渐也忘记了湖州的粮仓之称,而朝中湖州籍的官员向来也少,其余人对这州的具体情形也不了解,偶有人提出湖州的赋税似乎应该上调,湖州当年必定报灾。

因为下调是间歇着来的,时间跨度又长,所以一切都显得不那么明显,但是当李相将旧档拿出来对照的时候,不免就引起了怀疑。

但因为痕迹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