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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人。陈家诸多奇葩事,在上河村众人皆知,善者笑,恶者讥,陈家自家人却是耻于口齿,哪会在家中提及啊。陈氏与施进一年间也难得来岳家,双双都是第一次听闻此事,也是这个茶寮店家婆存心逗乐,别家娇客上门,有几人不知趣面当面地说些酸言戏语?阿萁听店家婆话中取笑,心里道:她仗着年老拿话讥笑,量我阿爹阿娘不会驳斥她。那我便仗着年小无知,直话问她,看她看怎么答我。面上装作不解,笑着追问:“阿婆,什么叫酸丁?”店家婆一愣,拿抹布揩着桌案,觑眼施进,度他生得高大,面相不善,不敢再直白明说,笑道:“小娘子,说笑的话呢!浑不用过耳。”她村中开店,也怕生事,一时图了个嘴上痛快,怕将起来,去锅中又舀了两碗热面汤卖好,“出嫁女归家是客,坐船挂了一身水寒风,各人吃口热汤暖暖肚肠。”陈氏与施进谢过,倒不好再作计较。施进看天早,索性在茶寮中再盘桓些时候,将那晚汤饼让陈氏吃了,自己拿了鸡子分给阿萁,阿豆生得灵敏狗鼻,睡梦中嗅得米香,揉揉两眼打个哈欠醒了过来。阿萁捂嘴笑:“真是天生就会赶巧。”伸手把阿豆扶出箩筐坐下,又问,“脖子可有睡歪?”阿豆左右歪了歪细脖,笑呵呵请功:“二姊,我脖子好着呢。”陈氏吃了半碗汤饼,和缓过来,伸手笑着理理阿豆睡得松散两个羊角小辫,柔声道:“小儿家骨头软,拧蜷也睡得熟。只衣发乱糟糟的,不好去你外婆家。”阿豆坐在条凳上,眯着眼吃了一口热汤,问道:“阿爹阿娘,我们怎在这里吃汤,还不去看外婆?”施进道:“这还七早八早的,不慌忙。”店家婆插嘴笑道:“陈家女婿莫说嘴,你们再坐得片刻,你家舅兄怕就要来了。”施进不解:“大娘这话怎么说。”店家婆道:“你家二舅兄这十天半日,打早起摸着天光亮就来我这打碗酒吃。”施进是个没心肺的,笑道:“既如此,等了他来请他吃碗酒,再上我岳丈家去。”陈氏却是心里没了底,暗想自家二兄也不是贪杯的人,不知为的什么缘故,日日起早到茶寮吃酒?第20章难念的经(一)果然如店家婆所言,阿萁略吃几口汤帮阿豆重绑了下小辫的功夫,就见陈二舅端着肩踢踢哒哒从村口走来,也不知他怎生得双眼,姊meimei夫并着两个外甥女就在面前,陈二舅愣是没有认出来,径自冲着店家婆喊:“婶娘打碗腊春,下酒随意来一碟,再有rou也切点来。”店家婆呸了一声,道:“村口小店,勉强支楞着,不提前知会一声,大清早的哪来得rou?”复又指着施进等人大笑道,“真是鼻大眼小看不见地当中,姊夫郎舅面相面站着,竟是不识。”陈二舅吃了一惊,掉转眼看施进与陈氏,惊呼一声:“唉哟!真是三meimei和三妹夫啊,该死,我只当几个生人坐那,没往亲戚上头想。”陈氏哭笑不得,先领着阿萁阿豆叫舅舅。陈二舅眉开眼笑,连应两声,摸摸衣袖摸摸怀中,没有摸出什么见礼来,索性掏了荷囊,取了十个钱,一个分了五个,道:“外甥女儿乖,外甥女儿真是一眼一个样,二舅没甚吃食在身上,与你们几个钱,你们自去星货铺花用”阿萁谢过摆手不肯要,阿豆早将手摊仰着要接钱。陈氏忙拿手去拦,道:“二兄莫要混闹,如何能得你的钱。”陈二舅一挥手:“值得什么,一年也难得见我外甥女一面,等她们再大些,怕不就是添妆……”“二兄……”陈氏很是无奈,横他一眼,“她们才多大,你满嘴胡说的什么。”“哈哈哈。”陈二舅摸摸腮边的胡子,道,“早晚,早晚……哈哈……”施进与陈二舅对得上脾气,节里两家互请吃酒,二人常聚在一块赌酒玩闹,因此取笑道:“冬至才与舅兄一道吃酒,这才多少时日,舅兄倒把我这个妹夫抛到了脑后。”陈二舅冲着施进连连作揖:“妹夫大度饶恕,千万不要见怪,起早不大清灵,实没往你们身上想。旧岁你们来时都是月底靠晚,今年何以来早?”施进哪会真的跟他计较,揽了陈二舅的肩,一道在桌案边坐下,道:“眼看大年,昨日得巧在山林擒了一只野猪,杀了好些rou,趁着鲜落得我阿娘吩咐,并作年礼一块与岳丈送来。”“可真?”陈二舅大为惊喜,一伸手掀了箩筐盖布,果见一刀鲜红的猪rou放在内里,摸着胡子咂着嘴,绕着箩筐转了几圈,道,“正愁嘴里淡出个鸟来,可巧妹夫来送rou,不如切下一刀在茶寮煮了,捣些蒜泥就酒。”陈氏嗔道:“二兄,成日家想的什么主意,哪能爹娘都没见到,先煮了rou就酒的?”连着店家婆都啐道:“可使不得,你meimei妹夫送来年礼,门都没进,倒被你截了一刀,这等讨人嫌的事,如何能做?我要是替你蒸熟了rou,你老娘知后要来与我扯臊。”施进因见茶寮旁边围着好些鸡,料是拿来买卖的,笑道:“舅兄嘴淡,不如叫店家婆拿只鸡杀了,我陪你吃上几碗再家去。”陈二舅煞是遗憾,摸摸肚子可怜可怜自己的五脏庙,一屁股坐回条凳上,叹口气:“我这肚中只缺一口大rou,也罢,也罢,不吃了,鸡也不要,免得又要讨些没趣,我们只吃了酒就走。”施进道:“由二舅兄心意。”陈氏上下打量陈二舅几眼,担心问道:“二兄怎满脸黄须,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陈二舅见问连声大笑,用指头撇着髭出的黄须,很是得意,道:“meimei有所不知,如今时兴染须,更衬得威武,州府好些男子汉都去刮面浸染须发。”当中自不乏地痞恶棍为张声势染得赤眉黄须。陈氏奇道:“阿爹竟由着你胡来?”陈二舅挤了挤眼,摇了摇头道:“阿爹上了年纪,两眼有些花浊,看不大分明,早晚得见竟是不知。”陈氏一愣,自己出嫁恍似昨日,不觉间却已成婚十数载,大女儿都近嫁龄,自家脸上也已添得数道细纹,何况家中老父,又是伤感又是心酸,眼中浸着泪道:“我一年也难回转家门一趟,父母康健全赖大兄二兄看顾。”陈二舅看meimei两眼含泪,暗悔自己多嘴,笑道:“放宽心,你兄弟哪敢忤逆爹娘半点,阿爹拿棍棒打我,我都是自家趴好不必吩咐的。”陈氏顿收泪意,陈二舅打小皮厚,从不惧打骂,每惹了事,陈父祭出棍棒,他自行先解了衣裤,赤条精光地往那一趴,陈父嫌他污眼,草草挥棒几下就将他轰走穿衣。“二兄,听店家婆道,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