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言情小说 - 问鼎宫阙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20

分卷阅读220

    “我让他平日多和你们走动走动,今日先一起用个膳,一会儿我再带他去外面玩一玩。你若没事,咱们一道去。”

“……”宁沅哑了哑。他今日是没事,只不禁更好奇,“姨母怎的突然照顾起他来了?”

这回,夏云姒就不开诚布公了,乜他一眼,笑说:“这你别管。”

宁沅忿忿闭口。

就这么着,趁着宁沅宁沂都不读书这几日,夏云姒带着他们在行宫各处逛了逛,行宫外也去过了,还去逛了那处离得不远的集市。

去集市那日宁沅半开玩笑地抱怨,说她一出来必要净街,集市上除却店主摊贩见不到半个平头百姓,四下安静得瘆人,逛起来都没什么趣儿了,还是他平日和堂兄弟们一道随处走动有意思。

他虽是这般“嫌弃”,宁汣却玩得尽兴。

郭氏从前经年累月地拘着他读书,就是过年歇息的那一个月也不许他玩,更不曾让他出过宫门。他自是看什么都新鲜,指东指西地尝了几样没见过的小吃,又买了些街坊间流行的有趣玩意儿。

其中有一道红糖糍粑他吃着最是喜欢,外焦里嫩又香甜。

他自己吃了两块,踟蹰了会儿,就用签子又插起一块,跑到夏云姒跟前:“舒母妃……”

夏云姒本牵着宁沂到处看,指着旁边店铺低矮的屋檐给他讲瓦和瓦当的区别,乍然听到唤声,她低头一看,倒愣了愣。

宁汣与她视线一触就低了头,脚尖不自在地在地上拱着:“这个好吃……您吃吗?”

那一瞬里,夏云姒觉得心底好像少了点气力。

她绷了许久,这股气力都没能再被绷起来,终是弯下腰:“母妃给你怀着弟弟meimei,不能乱吃东西呢。”

宁汣失落了一下,紧接着就对她的肚子产生了好奇:“母妃什么时候生?”

她坦言道:“还有四五个月吧。”

宁汣点点头,背后突然伸来一只手,把他签子上戳着的红糖糍粑拿走了。

他回过头,看到大哥正一脸笑意地嚼着那块糍粑,嚼得咯吱咯吱直响:“这个宫里的厨子也能做,你回去让他们做出来,姨母就能吃啦。”

宁汣到底年纪还小,平日再怎么阴郁,一听到合自己心意的主意也就笑了:“真的吗?”

而后认认真真地告诉夏云姒:“那儿臣回去就告诉厨子!”

他也着实没忘了这事,当晚的宵夜中就多了一道红糖糍粑。

糍粑是糯米所致,不易消化,晚上不宜多用,是以这“一道”也只有两小块。就这么两小块红糖糍粑,却吃得夏云姒心里五味杂陈。

孩子们恰在院中廊下用宵夜,她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心事,一边听到宁汣在外头不高兴地抱怨,说宫里做的这个没有他今天在外头的集市上吃的好吃。

唉……

不知是不是有着身孕的缘故,这几日来,她的心绪分外地起伏不定。

尤其是今天宁汣朝她举起红糖糍粑的时候,她满心步步为营的安排一下就乱了,让她懊恼,又不生不出气。

就像在庭中对弈正酣时有只小松鼠跳到了棋盘上,将黑白子搅乱成一团。棋手边是为没能终了的棋局叹息扼腕,边是看着松鼠鼓囊囊的腮帮子与黑溜溜的眼睛认命摇头——罢了,不跟他计较。

于是翌日晌午,贤妃来找她小坐的时候,听小禄子禀说:“贵妃娘娘正在厢房礼佛,娘娘您稍候?”

“礼佛?”贤妃皱一皱眉头,示意宫人不必跟着,转身就往厢房去。

满宫尽知舒贵妃与贤妃亲近,不会怪她冒犯,宫人也就不多做阻拦,任由她去了。

贤妃走进用作佛堂的厢房,先在内室外隔着珠帘瞧了瞧,见她确实跪在佛前,背影看着极是虔诚,才揭开珠帘进去。

珠帘碰撞,她也没回头,贤妃愈发不安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大事瞒着我?”

面前跪着的背影怔了怔,仍没回头:“没有,怎么了?”

贤妃锁着黛眉一睇那佛像:“若不是大事,还能是什么让你挺着大肚子都要来恐吓神佛?”

宫里信佛的人多,心里没盼头的要找点慰藉、坏事做多了的也要求个安稳,可她不一样。

早在佳惠皇后离世那年,贤妃就见过这位四小姐崩溃之下对佛破口大骂的场面。

在那之前,夏云姒日日为佳惠皇后求佛祷告,皇后却依旧香消玉殒。她终是支撑不住,在佛前大哭一场,又忽而开始大骂,一句比一句刻薄。

当时皇后新丧,贤妃也还没有因为皇后的情分被尊为昭仪,身份不高,哪里敢招惹这样的场面。

她怕别人听见,更怕夏云姒遭报应,在短暂地错愕之后便扑了上去,伸手就要捂她的嘴。

夏云姒却一把将她推开,腾地站起身,索性不再跪了,指着佛像字字掷地有声:“这神佛与信徒的关系,你能维系便维系,不能维系我找旁人去拜便是——反正我的亲jiejie如今也已是个阴间鬼,我谁都不拜也还能拜她!从前我对你恭敬有加,给你脸了是不是?我早早地就该将这香火钱都奉与别人去!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堂堂佛祖连小鬼都不如!”

贤妃好悬没晕过去,之后的好些日子她都怕宫外会突然传来噩耗,告诉她夏四小姐被一道天雷劈死了。

所幸并没有。

她又一度庆幸于神佛大度,没与这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计较是非,后来却渐渐发现可不是那么回事。

夏云姒是当真不再那样敬重神佛了,在她们一同算计贵妃的时候,夏云姒常进宫见她,就常在她宫中的佛堂里和佛“谈生意”,带着威胁谈生意。

贤妃初时战战兢兢,后来见没出什么事,也就不再多管。

许多不信这些的人都说信神佛不过是个心里的寄托,那夏云姒如此也算个寄托,由着她就是了。

可这回,却见夏云姒回过头来,满面的疲惫与愁绪:“我没在恐吓神佛。”

“脸色怎的这样难看?”贤妃忙扶她起来,扶去了外屋的椅子上坐。

这椅子宽敞,足够三两个人并排落座,垫子也软。贤妃想了想,又索性扶她半躺下来。

夏云姒背后靠着软枕,手搭在额上,一声长叹。

“到底怎么了?”贤妃坐在旁边不住地打量她,“没听说宫里出了什么事……”继而意识到些什么,“莫不是胎像不好?”

“倒没有,胎像好得很。”夏云姒苦笑着摇头,凤眸瞟到她面上,倒仍带着那股常见的媚意。

接着就是慵懒一叹:“我啊……我就是烦得慌,不知道怎么办了,想求神佛给个指点。”

你天天威胁人家,还想让人家指点?

贤妃心里揶揄着,没把这话说出来,只追问:“遇上什么难事了?”

又一声叹息,她明眸直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