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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的墙壁才能勉强坐起来,他身上却丝毫看不出局促慌乱,反倒从容淡漠。仿佛他现在不是性命垂危被人捉住的魔修,而是坐在高台之上,受万人敬仰的仙尊。周身气度倒是不凡,想来曾经在魔域应该是一方人物,弓玉在心里想着。如果能从他口中打探到关于魔域的消息,那就再好不过了。听到声响,魔修缓缓掀起眼睫,清寒眸子看向弓玉,仿佛不带任何感情。他嘴唇干涩,稍微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弓玉微愣,“为何不说话?”魔修摇头。“你可是不愿回答我的问题?”魔修又小幅度摇头。弓玉看着他奇怪的举动,想到他之前重伤濒死,心中有了猜测:“难道,你不能说话了?”这次,魔修点头。“嘶。”弓玉倒吸一口凉气,快速眨了几下眼,不免觉得眼前这个魔修的境遇太过悲惨了些。经脉寸断,毁了容,连嗓子都毁了。这得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弓玉更加觉得,眼前这人肯定知道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所以才会遭受这些。于是他解释道:“你昏迷在死梦河边,被我手下带回救醒。若你愿意配合我们,说出你知道的关于魔域的信息或计划,我们可以放你走。”魔修平静点头,依然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这是愿意配合,换取生路的意思。如此最好。弓玉松了口气,继续说道:“这里是妖族地界,碧云界,隶属苏苏大尊掌管。待大尊历练归来,她会亲自审问你。”说完,弓玉看到魔修眸中骤然迸发出强烈的光亮。他不由觉得奇怪,明明之前这魔修对周围一切都不在意,甚至连自己生死都漠不关心的模样,怎的一听到妖族,忽然是这个态度?难道与妖族有旧?弓玉想了想,眼前这人如今没有任何修为在身,传音入密也用不了。说话吧,嗓子又坏了。只剩下一个办法——“你可会写字?”修仙界,许多出身微寒之人,整日为生计奔波,是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学问的,所以弓玉才会有此一问。魔修点头。弓玉忙吩咐左右:“拿纸笔来。”他让人将笔墨纸砚铺在魔修面前的地面上,魔修捡起笔,手因为过于虚弱而颤抖。看到他露在外面的手上,也布满了灼烫的疤痕,弓玉的视线顺着手臂来到他脸上。他整个人简直像是从岩浆里爬出来的,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可想而知当时遭受了多么大的痛苦。可即便如此,这人竟也能咬牙撑下来,如此强烈的求生欲,怕是心中存着滔天的爱或恨罢。魔修提笔,艰难写下三个字:何时归。眼前这个精怪,他从未见过,不知可否信任。弓玉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感受到了裴苏苏的召唤。这段时间,裴苏苏到处历练,每次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都会特意跟弓玉分享。弓玉连忙连通水镜,镜中浮现出裴苏苏笑靥如花的模样,穿着一身火红嫁衣。她身旁站着同样身穿红衣的俊美少年,两人亲密依偎,显然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关系愈发亲密无间。“大尊,您怎会如此装扮?”听到弓玉的称呼,魔修立刻抬眸望过去,却只看得到水镜背面。“说来也巧,我与容祁路过一个凡间的镇子,遇到有人成亲,结果新娘子与另一个人跑了,新郎登时被气晕过去。我瞧着阵仗好玩,就花银子买下仪仗喜鼓,与容祁试了一次。凡间成亲可真够繁琐的,不过很有趣。”裴苏苏说得眉飞色舞。她给的银子多,那家想着反正媳妇跑了,亲是结不成了,花心思准备的仪仗喜鼓,还有请来的吹打队伍都要银钱,干脆全丢给裴苏苏,捞一笔弥补损失。她说话时,容祁就站在她身后,将她轻拥入怀,满目欢喜温柔,显然是极开心的。魔修听着她熟悉活泼的声音,手忽然一颤,笔摔在纸上,发出声响。墨迹从三个字中间划过,硬生生将字分割成两半,笔尖还颠出一团乌黑,洇透了纸张。裴苏苏正拿着盖头,兴致勃勃地跟弓玉介绍,“这个是凡间的盖头,讲究可多了,我要一直戴着它坐在花轿里,等拜完天地,入了洞房,才能让容祁用喜称挑开——”听到笔砸在地上的突兀声音,裴苏苏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弓玉所在的地方,似乎不是殿内。于是问道:“弓玉,你这是在什么地方?”瞧着阴暗潮湿,隔着水镜仿佛都能闻到一股子霉味。“大尊,上次救下的那个魔修醒了,我正带人来审问他。”弓玉如实回应。“哦?正好,让我瞧瞧。”“遵命。”魔修想到自己如今的模样定然丑陋不堪,原本一直从容不迫的他,忽然有些慌乱起来,急忙想找个东西遮掩。可他身处地牢,哪有什么东西可以遮掩。而且他嗓子已毁,连出声制止的能力都没有。他只能狼狈地以手掩面,眼睁睁看着水镜转过来,映出让他刹那间几乎心碎欲死的画面。少女一袭嫁衣,绮罗粉黛,桃花眸微弯,漾着细碎的光,眉心点了红色花钿,颜色皎然昳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明艳动人。她腰间环着一双手,来自身后着新郎服的颀长少年。那少年乌发雪肤,墨眸红唇,神色温柔,容貌熟悉得让他不能再熟悉。两人亲昵相拥,腰间各自悬着一块剔透的情玉,宛如一对璧人。魔修定定望着水镜,心底掀起惊涛骇浪。裴苏苏忽然收敛面上笑意,眉头紧皱,眼也不眨地盯着那个毁了容,慌乱想藏起自己脸的魔修。为何,为何她会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心像是被大手攥住,疼痛难忍,呼吸陡然不畅起来。仿佛错过了无比重要的事情,让她心头惴惴,惶惶不安。“大尊,您怎么哭了?”弓玉飞到水镜面前,惊讶道。裴苏苏下意识抬手,这才发现脸上湿润润的,早已覆满了冰凉的液体。她怎么哭了?她也不知道。裴苏苏的视线绕过弓玉,不受控制地看向那个坐在角落里的魔修。与他静静对视,熟悉的感觉越来越重,心痛愈发剧烈,酸涩交织。她面上血色尽数褪去,苍白如纸,无意识地抬起手,看上去像是要触摸镜中的魔修。可她的手还未碰到水镜,就落入了温热大掌中。红衣少年眸光闪了闪,笑意微收,将裴苏苏的手紧紧裹在手心,低声问道:“怎么了?”就连低磁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