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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愚蠢可笑。容祁脸色愈沉,将须须草全部毁成了碎渣。闻人缙再怎么惊才艳绝又如何。他就不信,他会连一个死人都争不过。*裴苏苏正在处理碧云界的事情,听人禀报说容祁求见。她微抬起眼,问道:“穿的白衣?”小妖小心地看了眼她的神情,犹豫道:“穿的……黑衣。”裴苏苏便明白,他心里仍不服气。“不见,让他回去。”她沉下眉,冷声道。“是。”“大尊事忙,让您先回去。”小妖站在容祁面前,战战兢兢地回禀。对上后者阴戾冷鸷的眼神,他更觉后背冷汗直冒,心生惊惧。容祁眸光不明地往殿内看了一眼,未发一言,转身离去。萦绕在周围的煞气散去,小妖这才觉得松了口气。他心下觉得奇怪,明明之前尊夫清冷出尘,怎么这几天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整日练那些阴毒的招数,变得阴晴不定,更是浑身都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阴森气息,让人打心底里觉得脊背发凉。怪不得大尊会不喜。就连他也觉得,还是之前的尊夫更好一些。从裴苏苏那里离开,容祁阴沉着脸往外走。既然她非要逼他做什么闻人缙,那他还不如回魔域,早日恢复实力,到时直接将她抢回自己身边。待他恢复魔尊身份,想要什么东西得不到?可越往外走,容祁眉间戾意就越重。走到最后一道门前,他停下脚步,手掌蜷握。若真的走了,他就再也别想以闻人缙的身份靠近她。即便将她带回魔域……容祁在原地停留许久,无力地闭上眼,心中涌起酸楚。到底是没有迈出最后一步。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禀报给裴苏苏。裴苏苏听了依旧没什么反应,只冷淡说:“他若想离开,不必阻拦。”弓玉看出她心中堵着气,故意这么说。待小妖退下,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时,弓玉忍不住劝道:“大尊,人的性情并非一成不变。莫说是百年,即便数月不见,都有可能性情大变,完全换了个人似的。”“我也不是非要强求他与从前完全相同,分毫无差,”裴苏苏放下手中东西,“只是他如今这般脾性,实在太让我失望了。”近段时间,容祁的种种行径,让她觉得陌生之余,甚至升起了淡淡的排斥和不喜。而且容祁拒绝恢复过往的记忆。对于她来说,容祁没有他们曾经相处的记忆,并且性情与从前迥异,她怎么都没办法把他当成闻人缙来看待。“属下觉得,尊夫本性应当并非如此,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所以故意与大尊您对着干,等他想开了就好了。”“但愿吧。”*弓玉来找容祁的时候,他正独自一人坐在院中,不知在干什么。望着他挺拔清瘦的背影,弓玉弯腰行礼,“尊夫。”容祁低眸,依旧专注地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冷声问:“她让你来的?”问出这句话时,声音中藏着的希冀,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并非。”心顿时一凉。容祁眸中划过戾意,压下烦躁,耐着性子硬邦邦道:“请回。”“我有关于大尊的事情要说。”弓玉说完,就见黑衣少年停下手里的动作,微抬起头。他依然没回头,但弓玉知道,他一定在等着自己开口。“尊夫可还记得,九转逆脉丹?”容祁淡漠应了一声,“嗯。”“九转逆脉丹需要一味主药,名叫断元竹,尊夫可知道是何物?”容祁将右手拿着的东西放到旁边的石桌上——那是一柄黑色小刀,刀刃沾了血迹。“是何物?”他执掌魔域万年,还从未听说过这件东西。“其实,断元竹并非药材,而是——渡劫期修士才有的神元骨。”弓玉话落,就见少年脊背瞬间僵直,尚未来得及收回的右手悬在半空。他不再开口,静静等着容祁回过神。院中一时寂静,只剩风声。过了许久,容祁才眨了眨眼,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敢置信道:“神元骨?”他早已迈入渡劫期,自然知道神元骨意味着什么。弓玉点了点头,“没错,大尊为了让您能够重新修炼,选择放弃妖王之位,生生抽出自己的神元骨,亲手斩断了成神的希望。”如遭当头棒喝,容祁呼吸停滞,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他只知裴苏苏为了炼制九转逆脉丹,付出很大的代价,连人形都无法保持。可他完全没有想到,她付出的代价居然会是神元骨。怪不得她会修为下跌那么多,怪不得那天他听到,弓玉和裴苏苏说,如果她能长出新的神元骨。那日,若不是自己及时给裴苏苏换上龙髓,她现在的实力不知会跌到什么地步,身体本源也会受到极大损伤。弓玉还抱有裴苏苏可以重新长出神元骨的期盼,可容祁心中却很清楚,即便裴苏苏再次迈入渡劫期,此生都不可能再生出新的神元骨了。闻人缙在她心里……竟如此重要吗?重要到,可以让她放弃无上力量,甚至是半条命。容祁心绪翻滚,喉间涌上哽意,浓黑眼睫眨得很快,渐渐泛起濡湿。这一次,却不是妒。因为他根本连妒的资格都没有。“大尊对您情深义重,所以弓玉觉得,若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还是早日说开比较好。”断元竹一事,弓玉连阳俟和饶含都没告诉,原本也不打算告诉容祁。可眼看着裴苏苏和容祁一直这么冷战也不是办法,他只好过来,希望能劝容祁不要继续使性子了。像前段时日那样,乖乖接受记忆,做回从前万人敬仰的虚渺剑仙不好吗?为何非要坚持做容祁呢。许久之后,容祁垂下眼睫,嗓音低沉沙哑,“我知道了。”放在石桌上的手微颤,手指修长如玉,指尖却沾着未干的血迹,尤其刺目。“尊夫想明白就好。”弓玉放下心,正准备离开,又听背对着他的容祁,辩不出情绪地问了一句:“为了……连成神都可以放弃,一定极为喜爱吧。”“那是自然。”恍惚间,弓玉似听到容祁低笑了一声,稍纵即逝,快到他来不及分辨是不是错觉。弓玉走后,容祁在原处僵坐许久,如同失了魂魄一般。直到夕阳日暮,天边云霞灿烈,他才终于有了动作——手指动了动,重新拿起放在石桌上的小刀,认真地刻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