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言情小说 - 养匪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4

    :“秦大当家,你还记得,你爷爷当年是怎么死的吗?”

她记得的。

她虽然从未刻意去回顾过,但却始终记得那么清晰。她用了十多年的时光,才让自己慢慢地将那回忆的刺人棱角渐渐地磨平。但最后却还是被挖出来了——

也许只是因为她心中太过清楚地明白,爷爷是因为谢随而死的。

如果不是她擅自从洛水边救了谢随回来,春雨镖的人也就不会追杀到破栅栏的家中,如果不是谢随那一晚擅自离开,爷爷也就不会独自迎接那些人的屠刀而死去……

“秦大当家,我一直不明白,”沈秋帘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能死心塌地地跟着谢随这么多年?杀你爷爷的人虽然是春雨镖门下,但谢随恐怕也能算上帮凶吧?”

肩头血流不止,秦念捂住了,指缝间却又渗出血来。她努力不让自己被沈秋帘的话锋所左右,“你是想将我困死在这座古墓里吗?”

“对呀。”沈秋帘却理所当然地道,“这难道不是最省力的法子?”

秦念冷冷地道:“你就不怕夜长梦多,事久生变?”

“能生什么变数?”沈秋帘笑道,“难道你以为,谢随还能赶得上来救你?没用的,今日我方听闻,他确实已到了长江边了,但是没用的——侯爷还带着两千五百人的禁军在山下迎接他呢。”

“什么——”秦念一听果然急了,“两千五百——”

“不瞒你说,”沈秋帘柔柔地道,“我们杀光红崖寨、起云淑妃的棺材,是陛下与她、谢家与她,都有私怨。但是我们同你,却没有什么仇恨的。你尽可以在这古墓里待着,直到我们将外边的事情处理干净,自己走了,你就可以出来,便天地逍遥去——你说这样,不好吗?”

暮色如晦,晚风飒飒,将沈秋帘的话音也吹得寒冷彻骨。但她的语气却偏偏那么温柔,温柔得好像一切痛苦都与秦念感同身受。

墓道口的韩复生听见这话,却突然如惊弓之鸟一般抬起了头看向沈秋帘,灰白如土的神情就如片刻前听见她对自己的许诺时一样,根本不能置信——

假话,全是假话。

明明全是假话,可是这个女人,却可以说得像真的一样,那么诚恳,那么温柔,甚至好像是在为秦念设身处地地着想……

韩复生低下头,看着自己满是血污的双手。

穿过张开的五指,可以看见死去的那个孩子,手里还紧紧地抓着那一根芦杆,鲜血染透了他身下的土地。

那土地上约莫是用芦杆画了一张人脸,有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只能看出是个女孩,鲜血流淌过去,很快就将那张脸覆盖掉了。

韩复生想,自己方才,真的是就这么简单地,杀掉了一个小孩吗?

沈秋帘还在说话。

“秦大当家,我知道你想报仇,但死人都已经是死人了,还是活着比较要紧。至于谢随嘛,他的事情你难道还要再管?如果不是谢随,你怎会痛失至亲,颠沛流离这么多年?”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知道你喜欢他,可若不是因为你喜欢他,你又怎会有这么多年的伤心绝望?”

66.第66章

第六十六章——心结(三)

红崖山下,各个路口,已全被延陵侯的兵马堵死。

谢随将行动不便的蒯蓝桥安顿在城中,只身寻路上山,但饶是他找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最后却还是撞上了谢陌。

冬末春初的夜色如浇漓的酒,薄而无味,只有长风刮过干枯如剑的树梢。几片黄叶落在了谢随脚边,他抬起头,见谢陌就站在自己十步开外,身边一字排开十数名武人,而他们的身后更是密密匝匝的脚步声,数不清还有多少人正跟来。

今夜月光隐没,本就狭窄的山间小径,树林中黑暗无光,不知其中还藏了多少埋伏。

“上奉皇命,捉拿钦犯谢随。”谢陌的声音冷酷如金铁。

谢随叹了口气,站定了,却还唤了他一声,“云子。”

谢陌没有回答。

谢随并不拔刀,却只是振了振长袖,以示并无敌意:“云子,我还是想问你一句话。”

谢陌冷声道:“说。”

谢随的话音温和得好像害怕惊动了什么,但眼神却刹那淬出冷厉的光——“娘亲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

谢陌盯着他,好像要将他盯穿。

十五年了,他真的很想看看自己的大哥有什么改变,可是他却又看不清楚了。

夜色极寒,空中似乎飘飞下几片雪花,又似乎只是谢陌的错觉。

“怎么死的……”他慢慢地重复,突然又大笑,“你以为娘亲是我杀死的,是不是?”

谢随沉默,但这沉默显然意味着肯定。

“不错,我是给娘亲喂了药!”谢陌大声道,“每一日每一夜,她都活在当初欺骗了你的痛苦中,活在对不能回家的儿子的思念中,她那么难过,难过到连觉都睡不好……我就给她喂安眠的药,每一夜,让她能睡个好觉!”他的笑声在寒夜之中听去,宛如夜枭悲鸣,尖利而惨烈,“但她每每醒来的时候,却还是会问,季子回来了吗?大哥,你说呢,季子回来了吗?!”

谢随轻轻垂下了眼帘。

没有人能看见他露出了怎样的眼神,谢陌也不能。

无家的游子,终究不曾归来。

游子本就无家,又能归向何处?

谢随的手放在了刀柄上。

谢陌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手,咽了一口唾沫。他想起jiejie说过的:“他身上带着剔骨针,就与废人无异,你带着十数个江湖好手,还有禁军助阵,根本不必怕他。”

怕他?

不,不不,自己怎么可能怕他呢?

“云子。”谢随却并没有立刻拔刀,而只是看着他,叹口气,“你还记不记得,很多年前,我曾经带着你偷偷玩刀的事?”

谢陌怔了一怔,随即冷笑,“怎么不记得?娘亲将我们罚得好重,抄了三天的书。”

“你喜欢刀的吧?那个时候。”谢随淡淡地道。

“是啊,我喜欢刀,可我既不是少林方丈的嫡传弟子,也不是延陵侯府的长子长孙,我就连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