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言情小说 - 宦臣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皇上前几日,赏了你,是么?”

明珠轻轻点头。

就这般温柔的好性情,旁人说什么都柔和地点头,平白被泼了脏水也不反驳,也没有想辩驳的欲望,从从容容地就悬了梁子,严鹤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怪她轻纵生命,偏偏她坐在烛灯下,温驯乖巧的模样,指责的话,让他半分也说不出口。罢了,送佛送到西,还是要慢慢来。

“皇上鲜少这般刻意关照谁,这倒是说明对你上心了,”严鹤臣似乎笑了笑,“你是聪明人,日后的路只会更好走。宫里的腌臜事太多了,过去有,往后还会有,这些事不能入你的心,可你也不能被人算计了,要知道该怎么反击。若是想查什么,尽管告诉我,我来办。”

严鹤臣这是在教她如何在宫里生存,教她不该坐以待毙,明珠坐直了身子,轻声说:“我想查这偶人是从谁手里出来的。”

严鹤臣轻轻摇摇头,沉静如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再想想,这事从根儿上看,该怎么查?”

明珠微微垂下眼,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抬起眼看他:“要查一查,是谁把偶人埋在四库馆的。”

严鹤臣递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喊了一声刘全有,外头的门开了,刘全有压着一个鬼头鬼脑的小太监走了进来,摁着他跪下。

“宫里头每个宫外面都有看门的,平日里太监要是往各宫送东西,都是二人一组,不许独自行动,只要留心去问,就知道是哪个人干的好事。只是你不能慌,你要细心。”严鹤臣看了一眼刘全有,刘全有踢了那个小太监一脚,“都到这时候了,还不说实话?”

那小黄门叩头如捣蒜:“大人恕罪,前几日,那郑贵人身边的紫苏来找我,给奴才一个金叶子,然后让奴才把一个帕子连同帕子里的东西埋在四库馆的树根底下,奴才财迷了心窍,这才做了蠢事,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严鹤臣冷冷道:“先把他严加看管起来,盯紧了,不许他自戕。”刘全有拉着他走了出去,从外头把门关紧。

“郑贵人自己给自己搭了戏台子,你来说说,该怎么办?”

明珠很少听到严鹤臣用这样平静的语气说话,他的语气似乎带了几分诱哄,也带了几分鼓励,让她按照他的想法一步一步说下去。

“按照宫规,这个小黄门该怎么处置?”

严鹤臣似乎一笑,淡淡道:“杖毙。”

这不留痕迹的两个字,说得明珠打了个冷战,严鹤臣见自己把她吓到了,有些不自然:“你不用怕,这是他自己做了糊涂事该有的下场,若是在景帝时期,”他突然顿了顿,不过又若无其事地接过话,“小太监做了错事,扑杀、车裂都是有的。不过挨过一刀的东西,也得了一些体恤,做太监的,若是砍头,也向来不用拖到菜市口斩首,一般都给我们留些脸面来。”

听着他把自己也归集在太监这类人里,明珠心里竟升起了几分涩然。严鹤臣倒是神情如常:“不过,杖毙了他是万万不够的,方才你也听见了,郑贵人自己给自己断了后路,这事若是轻描淡写地算了,以后会更肆无忌惮,不过这事,自然要由皇上来处置。”

看样子,严鹤臣已经想好了后面的招数,明珠轻轻点了点头:“我已经好多了,今天晚上,我去和连翘睡吧。”

严鹤臣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好。”到底于理不合,日后若是送她入宫,说她在一个太监的床上睡过,像什么样子。

严恪给她拢着披风,送她出门,连翘的住处是司礼监外的厢房,虽说是厢房,可却是严恪专门安排好的,里面拢了炭盆,门窗都修得很结实,看样子,严鹤臣确实打定了主意,让她常住在这里了。

这一夜,严鹤臣睡得并不安稳,合上眼,就能闻到一股极淡的,属于明珠身上特有的味道,在黑暗中,严鹤臣睁开眼,郑贵人,槿嫔,姚皇后,这些人的脸都在他眼前闪过,只怕明日又是血雨腥风,他轻轻闭上眼,明珠的脸庞出现在他的眼前。

初六这日一早,皇上在慎明阁起身,有黄门宫女上前为他整饬着装,宇文夔腰间挂着青玉佩绶,他身边的贴身太监刘炳全为他在佩绶边上,加了一个络子。

宇文夔瞧见了,用手摆弄了一下问:“手艺倒是不错。”

刘炳全笑着说:“还是早先皇后让人送过来的,说是今年内务府给娘娘送去的,娘娘觉得这个颜色好,专门献给皇上。您知道这络子是谁打的?奴才也是前一阵才听说,原来是明珠姑娘打的。”

宇文夔哦了一声,想到什么似的问:“明珠如今人在哪呢?一会下了朝,让她来慎明阁,前阵子朕让她看书,也不知道她看没看出门道来。”

刘炳全面露难色:“明珠姑娘刚从鬼门关里闯过来,嗓子也倒了,只怕污了皇上的眼。”

宇文夔抬起眼,平淡道:“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慎明阁分东暖阁和西暖阁,东暖阁是皇上处理政务、接见大臣的地方,而西暖阁却随意多了,皇上有时在这用膳,有时候小憩或是临摹字画,西暖阁也比东暖阁里头多了几分闲适和诗情画意来。

明珠立在暖阁正中,脚下的波斯的长绒毯,站在上头,像是站在棉花里似的,屋子里摆着时令瓜果,一旁的博山炉里沉香袅袅,暖阁正中挂着装裱好的四个字“明德惟馨”,龙飞凤舞,说不出的狷狂张扬。

今上有逐鹿天下,堪比秦皇汉武的政治野心,字如其人,确实不假。

明珠今日的衣服是严鹤臣挑的,因为身份的原因,也不好穿得太张扬,只是浅青色的褃子,衬着一张清水脸。只是褃子的领子低,刚好能露出明珠颈间触目惊心的淤青。

宇文夔走进屋,就瞧见了端庄而立的明珠,她穿得清淡,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水灵,方才严鹤臣已经把实情道出,他听得几乎火冒三丈,可如今看见她站在面前,心里头的火消了大半。

“到朕跟前来。”宇文夔在桌案前坐好,叫了明珠。

明珠走到他面前,亭亭着行礼。

“你受委屈了。”宇文夔抬起眼看着明珠,看她精致玲珑的下颌,纤细白皙的脖颈,偏偏上面的青紫,毁了美玉无瑕,宇文夔又觉得恼怒起来,耐着性子说:“郑贵人欺上媚下,大错特错,朕这就将她降为答应,罚去北三所。”

明珠福了福身,哑着嗓子说:“奴才人微言轻,请皇上莫要因为奴才责罚郑贵人。”

盈盈双目,我见犹怜。

宇文夔摆了摆手:“这事与你无关,是她自己犯了错,你不要进心,这几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