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言情小说 - 劲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所以他跑也不跑、解释也不解释,泰然等候处置——他是否恨?

我恨。

积压了一整天的情绪突然有了爆发口,我吊儿郎当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一件这么认真想干的事情——我要这些人去死,让这些随随便便就让我家破人亡、害我沦落至此的人去死。

——也让这些,欺软怕硬的小人去死。

可我的这些挣扎被侍卫紧紧地控制住,半分都动作不得,估计看上去像个笑话。

“江盛秋,你那是什么眼神?死到临头,竟然还敢这么看着我?”韩瑜可能有点恼羞成怒了,这一句吼得差点破音,我却突然走神,想起了那为数不多的关于母亲的记忆。

她说过,一个人不管再怎么伪装,她的眼睛不会骗人。女孩儿的眼神和成人的眼神,怎么也不会一样。

其实和韩瑜的话没什么关系,但我就是想起来了——现在我还是个女孩,可我太希望我的眼神说明我已经不是个女孩儿——我还小,所以我有太多不能做的。

这一下的恍惚,也让我忽然从怒火冲天中清醒过来了一点。

其实韩瑜说的有错吗?大多没有。

我从小飞扬跋扈不顾别人的眼光,也没人管得了我,真的和我的身份没关系吗?我被排挤可也半点不在乎,觉得她们的态度无所谓,真的不是身份给我的便利吗?对于她们求之不得的嫁给段烨的机会,我却想推就推,毫不在意……若我是个普通人,我能这么潇洒吗?即使我性本洒脱,我的家庭能给我这样的支持吗?

所以她们恨我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挺可笑的。

然后我就笑了——并且就不恨韩瑜了。

我自以为是了这么多年,和自己原来什么都不是。我总嘲笑三哥自诩天下第一,可是我不也是?——我活在别人给我精心编织的梦里面,活得无比快活自在;维持这个梦的人,梦自然就醒了,而我,自然也什么都不是了。

这点三脚猫的功夫,甚至都不能让我逃脱这被三哥称为“花架子”的人的控制——更别提曾出现在脑海中的“劫狱”了。

人善,被人欺。

想我江氏一族,大郑开国的大功臣,当年也是一方统帅,百年过去,在这和平盛世也没什么用武之地,又加上皇权的压力,兵权一点点被分割、收回,到我祖父那一代,就只能做个闲散侯爷了,到了父亲,更是连个家都快制不住了——怪不得大哥一直在到处活动结交,三哥想借着外祖那边的关系走走军方的路子,只有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从未这样渴望过力量,我从未这样恨自己是个女孩——父兄什么都不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若是个男子——段烨十六岁的时候已经参军,已经是军中将领——我要是有这份能力,皇帝动我家的时候,能不顾忌吗?我现在会什么都做不了吗?

最该恨的,其实是我自己。

韩瑜终于没了耐心,挥了挥手:“算了算了,送到爹那里去吧,让他找人处置吧。至于其他的……怎么忽然打雷了?”

韩瑜被雷声吓得一颤,侍卫的手在那一刻忽然松了下——我挣脱出个角度,袖中飞镖滑出——

不,这不是雷声。

记忆中的“雷声”将我震醒,面前的老人并没有什么不耐烦,见我回神,继续说了下去:“你作为郑国人,不问问当初段烨领兵伐郑的故事?”

我的神思主要还淌在记忆里,听闻此言,恍惚地冲他微笑。

不用问。

我当然还记得。

第五章

空中又是一声闷响。

我在疾跑之中被这一声雷吓了一跳——这回不是炮声了,是真正的雷。

看起来要下雨了,不知道那攻城人想没想到这个变数。

呵,在逃跑途中我还有心思想这个,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明明追兵还很近。

刚刚那个“雷声”吓了韩瑜一跳,我趁着侍卫手松担心她的那一刻甩出了飞镖,冀以惊的他们松手——可只成功了一半。

我的原计划是伤到那位韩小姐,让这些侍卫最起码一时间没空管我,借以脱身。可惜技术不过关,角度没找好,只划伤了个制住我的侍卫。虽然他伤的不轻,可也当然不会有人管他——被吓到花容失色的韩瑜小姐竟然没忘我这个小人物,在我钻了两条小巷后仍能听到她劈了的嗓音:“追!给我追!”

一次计划失误,自然不可能给我机会再试一次,所以我只能跑。这城内的小路我比起这些侍卫当然是熟得多,可他们人多,体力又比我好的多,这么跑下去肯定会被追上。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江家血脉?三哥呢?三哥在哪里?他跑掉了吗?

一股绝望漫上心头,我拼尽全力奔跑却仍被追近,只得寄希望于我那个离家的三哥——可他能知道吗?他能知道全家是被冤死的吗?他能知道大哥被一箭穿心时的惊愕吗?他能知道父亲让我离开时的眼神吗?他能知道看我们长大的张伯咽气时的不甘吗?他能知道他的meimei、狼狈地奔跑在街巷之中,绝望的念着他吗?

——他什么都不会知道,却只能面对一纸冰凉的诏书,面对家破人亡的现实。

哥,你会好累。

我在那一刻突然爆发出一种强烈的期待,期待三哥不知道这一切——对,不知道,不要为我们报仇。我背负着这些只有一天,就要疯掉,三哥可怎么办呢?我一个人恨就够了,他保全自己就好,他当作不是我长平侯府的人就好!就像我那幼时便失踪的二哥,虽是长平侯府的血脉,却并不会因此而痛苦。

我想着这些,脚下的步子竟是慢了下来——是啊,死了就全都不知道了,死了就不用管这些是是非非了。我可以和那些先走一步的亲人们一起,在阴间诅咒着这些恶人们早日下地狱!

雨滴打上我眼帘,顺而倾盆,城外的炮火声也弱了下来——看来这场雨对攻城还是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昌迟是郑国的东大门,就算我们这位皇帝再昏庸,也不至于派什么无能之辈来驻扎。——应该是杨彧大将军,和我外祖家常有龃龉,母亲尚在世的时候曾提过。

想及此处,不由得更是嗤笑一声。

外祖向来在对待别国这件事上十分谨慎,多次上书要求增兵边境,也曾因这个事情被同僚弹劾过不主张和平和邦交。由此看来,这位杨家人多半对边防没有特别的注意——更何况,东边是我们一直以来的盟国齐国。

呵,形势明明十分危急,这一场雨倒是救了他们——为什么要下雨?这些无能的目光短浅之人守着边疆、我外祖却只空挂着个名头没有兵权?这些狗官啖着民脂民膏、欺上瞒下贪赃枉法,怎么就能趾高气昂地围了我长平侯府?而老天这个时候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