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言情小说 - 出宅记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61

分卷阅读261

    她既不问,他便也不说。

从火潭出来一路赶到这里,他连水都没顾得上喝,此时嗓子里已干得冒烟。

驶来的马儿背上坐着个杏色衣裙的女子,俞眉远眉一蹙。

“是云谷的朋友,与我情同手足。”霍引怕她想岔,忙解释。

俞眉远却没接茬,她往后走了两步,眉头松去,扬唇笑道:“杨jiejie!”

马儿到她跟前停下步伐,杨如心手持着缰绳又惊又喜:“四娘?”

……

杨如心弃马进了俞眉远的车里。俞眉远的马车虽不大,却布置得舒服,软褥迎枕,梨木方案,铜炉熏香,可谓麻雀虽小,五内俱全。

“你倒会享受。”杨如心被她迎到褥上坐下。

青娆拿着蒲扇用红泥小炉生火烧好水,沏了两碗普洱端到案上,又从桌下的小屉里摸了两碟干果子与蜜饯摆出。

一时间,这车里的清茶淡香与铜炉内的花味相绕,倒叫人心生懒意。

“杨jiejie喝茶。”俞眉远笑着招呼了她一句。

即便是出门在外,她万事要亲力亲为,也从来没想过亏待自己。住的屋子院落可以自己布置,这马车是她的第二个家,自然更要按她的喜好好好布置。

杨如心低头小啜口茶,普洱的浓香沁入鼻中。

“我以为小霍哥哥要护送谁去昌阳,不想竟是jiejie。你去昌阳是为了何事?”俞眉远好奇道。

车窗的帘子没拉上,微风徐入,窗外是霍引与吴涯并排骑着马儿跟在马车旁,两人都笑着,不知在交谈些什么,见到俞眉远和杨如心的目光望出来,霍引便冲两人眨了眨眼。

“护送我?算是吧。昌阳的医馆自建成到现在,我都没去过,这趟我打算过去坐诊一段时日。”杨如心见霍引的神情,想起些事来,心便有些沉,“四娘,你和霍引认识很久了?”

“我六岁的时候遇见他的,不过只有数面之缘,后来一直没机会再见他,直到前几天我在云谷和他重逢,他是个好人。”俞眉远拈了颗梅子送入口中,梅子的酸甜取代了茶的苦涩。

“这中间一直没见过面吗?”杨如心心中奇怪。霍引费了这么大周折,如此郑重地求了自己,就是为了和四娘同去昌阳,若说霍引对她无心,杨如心是不太信的,可若说有心,这两人数年未见,一年半之前霍引的消沉也不可能因她而起,更不会在久别重逢之后立时便因她而摆脱消沉。

倒是奇怪了。

“没有呀。”俞眉远不解她何出此问。

“最近镇上有些关于他的传言,我以为你们……”杨如心低头笑了笑。

“jiejie别误会,我和小霍哥哥总角相交,不过旧识。他为人仗义,那日只是替我解围而已,倒叫镇上的人都误会了。”俞眉远听出她言中试探之意,便解释道。

杨如心也不再多问,扯开话题只与她谈些趣事打时间。

六人同行,倒不寂寞。俞眉远这人爱玩,虽是赶路,然每到一处便要停顿一两日逛逛再走。如今添了个杨如心,她兴致更盛。杨如心已行医游历多年,见识远甚于俞眉远,每到一地都能与她说上许多当地风俗趣事。因都是闺阁女子,杨如心说起话又比霍引更加贴心贴意,倒让俞眉远更贴近她一些。不过短短几日,二人便引为知己,交情比在云谷时更加要好了。

霍引只沦为跟班,一路护着,倒无怨言。

一路顺隧,七月中旬,他们就到了昌阳。

……

离昌阳百里的虹溪村最近不太平,来了群陌生人驻在镇外的树林里,来者不善的模样。

村民们正悄悄猜测着这些人的来历,当夜便起了变故。

村外的小路上火把晃过,呼喝声响起,村民们都惶惑不安地躲在屋里不敢外出,只怕惹来麻烦,不过片刻这阵喧嚣倒也渐渐平息。

树林中驻扎的人彻夜未眠。

“将军,已按您的吩咐,把曹家逃出的十七个人全部抓到了曹如林面前。”有人在林中最大的一间军帐外禀报。

火光晃过,一人挑开帐帘出来。

“他招了吗?”火光印着那人毫无表情的脸庞,似刀刃般森冷。

“没有。我们每隔半时辰在他面前杀一个人,但这厮就是嘴硬不肯说。”禀报之人仍躬着身不敢站直。

帐外守的护卫举了火把照着路,引着人往另一处军帐行去。

还没靠近那里,就闻得几声凄厉哭嚎声,帐中亮着火光,人影落在帐上,手起刀落,一人被斩断头颅,血雾溅在了帐布上。

掀开帘子,便有浓烈的血腥味涌出,叫人作呕。

帐中立着根木柱,一人被铁链锁在了柱上,地上还跪着十来人,这些人双手被缚在身后,或垂头瑟缩,或伏地哭嚎。几具断头的尸体伏着,也无人清理,任由血流满地。

“妈的,还不说!老子杀得手都酸了。”站在尸体旁的汉子甩了下刀,刀刃上的血珠如雨般洒到旁边跪着的人身上。

“陈永,停手。”眼见那汉子又要抓起一人开杀界,进来的人阻止了他。

“将军,这招不管用啊。”陈永啐了口唾沫,抹了抹脸,似见到救星般到他身边。

他目光从跪地的人中扫过,一语不发地走到了人群最后跪着的一个十岁少年身边,将那少年提到了帐中。这少年穿了身粗布衣裳,衣上绣着“曹”字,是家仆的打扮。

“曹如林不肯开口,就让别人开口!”他淡淡一语,将这少年推到了跪在人群正前的妇人眼前,

“这才是你儿子吧?说,那信去了哪里?不说我就杀了他。”

“逆贼,你问我夫人也无用,他们根本不知。五皇子与萨乌通敌叛国,他亲笔所书的信已经送到京中,此时只怕已到了皇上手中,你再怎么问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杀了我们来个痛快。”被绑在帐中木柱上的人虚弱地吼道。

地上的妇人呜咽着摇头,双手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婴儿。

“杀了他。”那人将少年往地上一掼,朝陈永开口。

“不要……不要杀我儿子……”跪在地上的妇人忽凄惨开口,“我不知道什么信,我只知道离家之前,老爷派人去了昌阳。你别杀他,我什么都告诉你。”

“陈永,问清楚了来回我。”那人从袖中掏出白帕拭了拭手。

“是,将军。”陈永脸上咧开抹阴冷的笑。

那人转身出了帐。

树林里月色破碎,风凉如水,倒将帐里的烦闷与腥味吹散。

他在林中站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