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言情小说 - 汴京春深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40

分卷阅读440

    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碰到赵栩,不由得心潮起伏,又仔细检查了一番,才静静退到赵栩身后,也不管自己身上被赵栩所伤的两处伤口。他站在船头,看着另一端的阮玉郎,又垂眸看着自己脚边的两个狼狈不堪的小儿女。

六郎待孟九,竟然如此不顾生死。孟九待六郎,也是同样吧。在阮玉郎手里还能毫无惧色还能伤到他,世间恐怕只有她一个了。

高似忽然想起王九娘,那个和陈素完全不一样的女子,炽热如阳光,却在正当青春时消逝在苏家后宅。这个孟九,倒有些像她。他这一生,心系陈素,也真心仰慕敬重王玞那样的奇女子,看到王玞之死,苏瞻之悔,他才醒悟过来期许来生太过虚无,他要的就是今生此时!六郎现已经在他身边了,高似突然一惊,赵栩是否知道了自己才是他的生父?他竟然不敢看赵栩的背影,大雨滂沱中,他不知所措,生出了从未有过的胆怯。

“真疼啊——!”腿边传来赵栩的声音,却不像疼得厉害的声音,反而有几分笑意。高似一愣。

九娘凝视着赵栩,眉睫在雨水中格外发亮。赵栩淋着大雨都觉得脸上一热,却不舍得转开眼,轻声道:“金明池,你头一回叫我表哥那次,还记得吗?”

谁要你帮我吹?还什么吹呼呼!当年他还这么想过。

他此刻就特别想,只要想到被阿妧吹呼呼,还真就不觉得疼了,只想笑。

九娘猛地靠近他,在他肩膀上吹了几下呼呼,哽咽道:“表哥,我手疼的时候慈姑帮我吹个呼呼就不疼了。我帮你吹呼呼——”她为什么会记得七年前的一句话?还是原本就一直都记得?

很多事,原来并不是忘记了,是没有想起过不敢想起。

高似看着他们两个旁若无人,一个哭一个笑,目光胶着在一起大雨里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轻轻叹了口气,又退后了一步。

“好一个痴心的小郎君,好一对同命鸳鸯啊。”阮玉郎在船尾站起身,走了过来,抬起双手朝高似示意自己无动武的念头。

他靠在风帆桅杆上,扬声大笑道:“不过,赵栩,你可知道孟九娘不是孟九娘?”

第213章

赵栩笑着看了阮玉郎一眼:“关你屁事。”看到阮玉郎一僵,赵栩笑得更畅快,他懒洋洋地躺了下去,任由大雨瓢泼在自己身上,长长松了口气。

阮玉郎靠着桅杆坐了下去,竟然看不出赵栩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再看九娘神色坦然,倒是高似正皱眉看着他。

有意思,这件事更有趣了,阮玉郎也笑了起来。

赵栩索性一伸左胳膊,把九娘的手握在掌心,冰冰冷,硬梆梆,他垂眸看见她手心里的喜鹊登梅簪,大喜。手指沿着簪子滑了两下,摸到九娘掌心被簪子压出的凹印,忍不住轻轻顺着那凹印抚了抚,又心疼又欢喜。

九娘挣了挣,见他眉头蹙起,怕牵拉到他伤口,就由得他去了,以为他在自己手心写什么字约定什么计,凝神辨别了一下,等发现什么也没有,脸腾地就红了。

赵栩心底一乐,眉头舒展开来,眼底含笑地看着她水淋淋的小脸。原来受伤还有这等好事!他这片刻间已经想了十几种法子,却都没法带着阿妧安然从高似和阮玉郎这当世两大高手眼皮子底下脱身。但有高似这个护身盾在,他和阿妧暂时倒无性命之忧。

方才高似一拳一掌的威力,他看在眼底,看阮玉郎的样子,心脉应该受了伤。赵栩暗自揣摩着怎么再激怒阮玉郎对自己出手,好让高似和阮玉郎能斗起来。他手指轻动,在九娘掌心写了个“高”字,写了第二遍时,九娘微微点了点头。

小船很快过了东水门。阮玉郎站起身对高似道:“先去我那里歇息,夜里我陪你入宫接人。”

高似点了点头,蹲下身扶起赵栩,他一贯戒心很重,极少和人攀谈交往,只低声问了句:“可走得路?”

赵栩站起来,看他右臂伤口还在流血,忽然柔声道:“我没事,你的伤要不要紧?”

高似手一顿,放开了他,背过身走向船尾:“我——也没事!”他高大的身影在大雨中挺了一挺。

阮玉郎盯着赵栩和九娘,冷声道:“惺惺作态,别有用心,快走。”这个赵栩,狡诈多计,钻营人心,留不得。

九娘转头看着他:“你怎么死不了?”声音却也柔和动听。

阮玉郎眯起眼冷哼了一声:“你这小没良心的,没有我,你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他朝九娘举了举宽袖,上头满是划痕和小洞。方才高似冲进来,要不是自己遮住了她头脸,这如花似玉的小脸早就划花了。

九娘嗤笑道:“敢情是我求你救我的?你没拿剑劈我没拿我挡剑?”她抬了抬下巴,翻了个白眼,被赵栩牵着往船尾走去。既然赵栩定下了计策,他对高似怀柔,她就想办法激怒阮玉郎,乱中方能求生!

阮玉郎跟在他二人身后,看着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不怒反笑。他自筹谋天下以来,所识之人,无不对他俯首帖耳,就是高似这样的人,相交数次就也心甘情愿为他所用。只要他想,这世间还没有他收不了的心,留不下的人。阮玉郎伸手拍了拍桅杆,抖落一帆的水,他甩了甩宽袖,昂然下了船。

立刻有人上了船,接过莺素手中长篙,撑离岸边。

水茫茫,断云远,一叶扁舟轻帆卷,往东面隋堤烟柳而去。

一辆马车早就候着,莺素挑开车帘。车厢里极宽大,兰香幽幽。一旁的架子上,几件干衣早就备好,案几上放着几色素点心。z.为您整理制作

赵栩伸手拎起一件淡雪青色的宽袖褙子,将九娘紧紧裹了,看向阮玉郎:“茶呢?可有热的?”

阮玉郎脱下身上道袍,丢进车厢角落的一个大木桶中。莺素取过旁边的药箱:“郎君,容奴为您包扎伤口。”

阮玉郎抬起眼:“你替客人们倒茶罢。”他唇角勾起,笑道:“九娘,我背上两处伤都是拜你所赐,还不过来替我包扎?”说话间已解开身上中衣。

赵栩却没发火,哈哈笑道:“簪子是我送给她的,剑伤也是我刺的,我来。”

九娘眉一挑就要反唇相讥,却听阮玉郎柔声道:“你好好听话,今夜孟六娘就不会有事。”

高似身手按住了赵栩:“六郎,你胸腹间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