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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怀朗面前出错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于是便点了头。几人一道上了云照的马车出城去,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月佼也便渐渐有了些笑模样。此刻在宫中的严怀朗并不知月佼已出城,他也有些懊恼自己方才没忍住气,对她说话的语气凶了些。想着小姑娘这趟也累坏了,这五日休沐多半是回弦歌巷窝着休养生息,便思量着明日一大早该带什么东西去哄人才好。第五十一章此次右司不但查获了“陵州府的流放地官员勾结江湖魔教,将流放犯及家眷贩卖为奴”一案,又根据此案“洞天门”与“泉林山庄”两个势力一网打尽,顺利开启了同熙帝收剿江湖势力的布局,可谓大功。此外,严怀朗以身涉险进入“半江楼”,带回了“半江楼即是当年出逃的宁王李崇玹部所组建”的重要讯息,还探到其老巢所在海岛的大概方位。虽中间出现了“严怀朗失踪”这个小波折,让同熙帝一度自责担忧,好在他最终毫发无损,还配合庆成郡王生擒“半江楼少主”、宁王李崇玹的小儿子。如此种种,右司这回算得上露了个大脸,同熙帝当场命少府卿开皇家私库,重赏右司上下。将相关案情禀完,又呈上结案卷宗以供御览之后,同熙帝让谢笙先行退下,留了严怀朗在御书房。严怀朗本以为又要挨训,可同熙帝只是关切地询问了他失踪之事。“……当年在奴羯王城时形势那样凶险,你都不曾失手,怎么这回竟还中了别人的套?”同熙帝淡蹙眉头,显然很是费解,“莫非李崇玹那死老头龟缩海岛几十年,竟还大有长进,养出个不得了的儿子来?”宁王李崇玹本是同熙帝的舅舅,当年眼见政争失败,便提早闻风出逃,四十年来杳无音讯,没想到竟是隐遁到海上了。“那位‘少主’想来该是宁王的老来子,虽不至于蠢笨,却也并无什么过人之处,”严怀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臣是……自己把自己套进去了。”早前他在“泉林山庄”有一名内应,此次他便假作中了“斩魂”之毒,让那名内应将他卖到“半江楼”的小喽啰手上,混在一众“奴隶”中被送上了沅城码头的那艘中转商船。因“半江楼”的人每回都要将搜罗来的“奴隶”攒够相应人数,才一并转到前来接应的船只上运回海岛,因此严怀朗在那中转船上待了近十日。中转船上负责看守的人想着“奴隶”们全中毒失了心智,言谈之间便毫无顾忌,让严怀朗听到了不少有用的蛛丝马迹。不过严怀朗也着实大意了些,之后被其中一名看守看出异样,疑心先前对他下的“斩魂”剂量不对,为以防万一,便重拿了一颗喂给他。他仗着自己事先服过月佼给的据说“可以克制红云谷很多毒”的解药,为不节外生枝,便任由对方将“斩魂”塞进了口中。“明明是很悲惨的遭遇,”同熙帝接过身旁宫人递来的黄绢,拭了拭眼角,“朕为何就这么想笑呢哈哈哈哈哈……自己把自己套进去……哈哈哈哈……”同熙帝算是个胸怀豪阔、手段强硬的英主,不明就里的人总会以为她是个严肃的人,可她当政四十年来,在亲近、信任的人面前依然没有什么架子,有时简直顽劣如熊孩子。严怀朗是她极力重用的年轻人之一,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因此她在他面前也常会有这般不太着调的反应。严怀朗无奈地撇撇嘴,也只能硬着头皮由她笑去。“那后来呢?怎么清醒的?”笑到冠冕上的垂旒稀里哗啦乱晃的同熙帝兴致勃勃地问。“右司今年新近的员吏中,有人能解此毒,”严怀朗轻垂眼帘,说起他的小姑娘,心中就止不住一甜,“具体过程,臣也不太清楚,清醒时便已在沅城郊外那座宅中了。”他自不会傻到说出,“清醒时正躺在床榻上,身旁就是心爱的小姑娘”这个细节,不然,以这位陛下的顽童性子,还不定会怎么搞事呢。又闲谈几句后,同熙帝单独给了严怀朗一些赏赐。之后定王世子李君年前来向同熙帝问安,同熙帝也没让严怀朗回避。三人在御书房中闲聊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同熙帝淡淡对严怀朗提了一句“找人之事要抓紧”,便放了他们出宫。****这两人都是时常奉诏出入宫禁的,可谓深得陛下信任,引路的宫人也识趣,知他二人必有话要聊,便远远走在前头。并肩信步中,严怀朗道:“世子今日怎么这时候进宫问安?”他是因为要先到右司将卷宗陈词准备妥当,这才来得迟了,到底事出有因;可李君年富贵闲人一个,赶在下午来问安,实在有些蹊跷。“自是陛下让我这时来的。”李君年斜睨他一眼,笑得颇有深意。严怀朗恍然大悟,抬手揉了揉眉心,无奈。李君年笑道:“陛下让你冯家寻个人,交到你外祖父手上几年也没个结果,如今事情移交给你,却还是没结果,你猜陛下会怎么想?”暗探起家的高密侯府,是最擅打探各路隐秘消息的。如今连四十年前出逃的宁王都被揪住了尾巴,偏偏陛下私下委托要寻的那人没消息,情况自然就显得微妙。“朝中一直有些私下议论,给了个‘定王系’的说法,你不会不清楚。”说起这个,李君年也是无奈。定王府以血rou为盾,守护西南国门几十年,赫赫功勋可谓街知巷闻。加之当年同熙帝的登基,是有“定王率领虎狼之师扎营京郊”为前提,才使满朝文武在最短时间内强行达成共识,“接受”了外姓的郡主成为立国以来首位女帝的事实,因此定王府又有从龙之功。而高密侯冯家原是定王府的家臣,后经定王举荐才被陛下重用,屡建奇功后封了世袭侯爵。在朝中有些人看来,一旦手握重兵的定王与陛下有了利益冲突,高密侯毫无疑问会站在定王那一边。“父王手握重兵,在朝野间又有些声望;我长姐执掌的南军虽从属兵部的官军序列,可世人终究也会认她是定王一系,”李君年忍不住也是叹气,“那些私底下的议论,陛下未必真信,可有些话听多了,任谁心里都会有个疙瘩。”严怀朗苦笑:“今日陛下特意请世子前来,又在临走前轻描淡写提一句找人之事……”绝对是故意恶心人的。意思是,朕托你冯家帮忙办件小小私事,这么多年也没结果,莫非是朕说的话对你家不管用?非要定王府发话才能竭尽全力?同熙帝绝非心胸狭隘之人,几十年来对远在边陲的定王府是极为信任的,这点毋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