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言情小说 - 雾锁长河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心烦战事,刚想劝慰,又听他道:“通州的铁矿、金矿是块肥rou,人人都想得了去。中央政府是个空架子,四方八面各有枭雄割据。咱们南有桂军,左有左家军,右边有梁大头,北方一地还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定军。本可以放手一搏,可惜京州军早些年被陈奉南蛀得太厉害了,空有其表,现在也只能艰难守成。”说完仰首就又饮了一杯。

陈奉南便是京州的督军,爱财渔色,胸无大志。这许多年,若不是沈伯允为他南征北战守住这十几座城,京州军早就换了姓了。

沈仲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他,面色讪讪,握着酒杯不语。

沈伯允笑了笑:“不说这些……看你这模样,跟婉初又置气了?”

“一点小误会。下午陪梁小姐吃饭,不巧被婉初撞上。我当时又没解释清楚,倒让她误会更深。这会子估计气得不轻。”说完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梁小姐人如何?”

“直爽大方。”

沈伯允点点头,随即又笑了笑:“你们还真是小儿女心性。只是,为兄有些话总是要说的,虽然你不爱听。婉初自是难得佳人,或许会是个好妻子,但不会是个好督军夫人……”

“大哥,你知道我志不在此。”沈仲凌早已表明态度,他也自知不是横扫千军杀伐千里的狠辣角色。

“倘若大哥健全,又怎么会逼你去做不爱做的事情?这乱世里,若不能自强,便只有被吞噬。普通人尚且可以寻些生计,平淡此生;可咱们若败了,那就是死。”沈伯允仰首又是一杯,小酒坛里的酒眼看就要见底。

是的,倘若当年不是他调皮顽劣,大哥也不会为了他被截断两条腿。说来说去,他欠兄长太多。他虽然对军务、政治都不甚感兴趣,但也是秉性聪慧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京州军金玉其外,早就败絮其中。在这乱世里,枭雄迭起,若不求联合以自强,便只能做一棵会审时度势的墙头草。

见他神色黯然,沈伯允却又笑了:“仲凌你不用内疚。无论是谁,当时我都会去救的。相信当时你在我的立场,你也会毫不犹豫去救大哥的。其实,残了倒有残了的好处,人在逆境之时便容易看清人心。”说完一阵沉默。

沈仲凌知道他又想起当年的未婚妻。那时候他尚年幼,虽不明细节,但也知兄长被截断双腿后,那位小姐便退婚了。沈伯允本不愿再谈婚事,但身边总要有个照料的人,于是才在乡下选了个女人。虽然沈伯允待唐绣文很是客气,但终归也只有客气而已。

沈仲凌想到此处,也是长叹一声:“通州那边怎么样了?”

“军心不稳,有人四处散播谣言。本来我想亲自前去监军,没想到腿疾又犯了,不能成行。准备让郭书年去一趟,安抚军心。”顿了顿,话里颇是无奈,“郭书年倒是老成秉实,但毕竟只是个参谋长秘书……”

沈仲凌略一沉吟,才坚定道:“大哥若信得过,不如让我去一趟吧。”

沈仲凌主动挑了担子,翌日在军部交接安排,忙得目不交睫,电话都顾不得打一通,也只好晚上再去寻婉初。

婉初靠在贵妃榻上,心不在焉地看着新买的诗集。看到阿波利奈尔的的那一段“为了欢乐我们总是吃尽苦头。夜幕降临,钟声悠悠。时光已逝,唯我独留”,不禁烦闷起来。

昨天的气早就散了。她不是娇蛮任性的人,想想沈仲凌的立场,果真是敷衍在所难免,如同自己一样,便有点懊恼昨日的小性子。

想着今日应该主动去约他,于是去了前院客厅,拿起电话刚拨了两个号又放了下来。

凤竹跟在她后头,见着她那犹疑不决的样子,知道她怕军部人多嘴杂。凤竹手指缠着发尾,笑着打趣道:“小姐放我出去玩一阵,回头路过军部,我亲自去找二爷,这样别人就不知道了。”

婉初被她说中心事,面上一红:“去玩吧,整天就知道疯!”

凤竹冲她眨了眨眼,乐呵呵地跑出去了。

婉初从早上等到下午才见凤竹回来,说是在军部等了半晌,根本就没瞧见沈仲凌的人。不知道遇着什么事情,府衙里忙乱得很。她只好交代沈仲凌的秘书代为转告,便回来了。

傅婉初心里便有些麻团,莫不是昨日他生气了,借故不见?还是京州军出了什么大事?正纠结着,听得门被人拍得极响。

“婉小姐,婉小姐……”

凤竹打开门看到沈福满头大汗,神色慌张。

“婉小姐,您快去东院劝一劝吧,大爷快把小少爷打死了!谁都拦不住,大少奶奶都昏过去了,我又不敢惊动老爷……”

婉初听他这么一说,忙披了件外衣匆匆往东院去。

沈福也是慌了神,一路上将事情原委讲得支离破碎。只言片语里,婉初只知道亚修在外头闯了祸,把人伤得不轻。这孩子却硬气地不肯认错,气得沈伯允请了家法。

谈话间,两人已然匆匆跨进东院的大门了。

一进东院,就看见轮椅上的沈伯允面色铁青。年近不惑的沈伯允,虽不似弟弟温文尔雅,却也是个谦谦君子。平日里虽然对下属管教极严,但面色总是谦和的。

此时的他手里握着鞭子,指节发灰,面色阴沉铁青,仿佛努力压抑着喷薄的怒气。亚修跪在他面前,往脸上看,左边脸已然肿起,地上不远处是断成两截的鸡毛掸子。

下人们都畏畏缩缩在一边,谁都不敢劝。

“再问你一回,还不知道错吗?!”沈伯允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我没错!”亚修眼眶红红的,那表情却是十分的倔强,瞪着沈伯允,竟是不怕。

“啪”!亚修刚说完,一道鞭子就抽到了亚修肩膀上。那力道极大,亚修不过八九岁的孩子,被那力道带得几乎倒地。他踉跄了几下,却又竖起来,挺直着小胸脯。

“你打死我好了,反正我也不是你亲生的!”饶是倔强,也受不了那鞭疼,咧了咧嘴抖了抖。

沈伯允听着这话,面色更是难看,又扬起鞭子。眼瞅着鞭子就要落下来,婉初想也没想,就冲过去抱着亚修躲过这一鞭子。

“婉初,你让开。”沈伯允冷冷地说。

“大爷,亚修还是个孩子,有什么话好好说。”傅婉初也知道,虽然在沈家住着,到底是外人,不便冲撞他,只能好言相劝。

“你当他是孩子,他却不认我这样的爹。若还不管教,他就更成了混世魔王无法无天了!今天在学堂里把方次长的小儿子伤得进了医院,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婉jiejie,你莫要管我,我知道他早见我这个‘儿子’不顺眼。索性打死我,让他好去跟人家交代,我也好去找我那不知名姓的爹娘!”亚修竟还是嘴硬。平日里他对沈伯允极是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