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绝色

    暮色四合，天边的残阳如血，将整片山林染上一层暗红。一支庞大的商队正缓缓行进在蜿蜒的山道上，三十辆马车满载着货物，车轮碾过碎石，发出沉闷的吱呀声，伴随着马蹄的哒哒声，回荡在寂静的山谷中。

    为首的马车高大宽敞，车辕上挂着平阳最大商号“隆昌记”的旗幡，深红色的绸布在暮风中轻轻摇曳，旗角偶尔卷起，露出金线绣制的繁复花纹。车队中段，几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格外引人注目，车帘以锦绣制成，绣着牡丹、孔雀等吉祥图案，车窗半掩，隐约可见车内倩影绰约，偶尔传来几声低低的轻笑，如莺声燕语，清脆悦耳。

    ＂小姐，前面就是鬼哭岭了。＂车夫压低嗓音，微微侧首，对身后这辆装饰华贵的马车低声说道。他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绷，仿佛山间的风都因这句话而凝滞了一瞬。

    锦帘轻轻掀起一角，露出一截皓腕，肌肤如雪，腕上戴着一只翡翠镯子，在最后一抹残阳的映照下，泛着幽幽的绿光，宛如山间最珍贵的玉石。

    这车夫并非寻常人，而是江寒舟所扮。他虽身着粗布衣衫，头戴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至于马车中的＂小姐＂，却是江茉晗。她平日里温婉如水，此刻肩负重任，眉宇间亦隐隐透着一股坚毅。

    云恒原本是万分舍不得让江茉晗涉险，但男子与女子终归不同。若全是假扮的＂绣娘＂，难免会露出破绽，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江茉晗的存在，正是为了确保这场戏演得逼真，让那些狡猾的土匪毫无戒心。她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皆是浑然天成，毫无矫饰，任谁看了都会信以为真。

    暮色渐深，山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江寒舟握紧了手中的马鞭，目光如炬，时刻准备应对突发情况。而马车内的江茉晗则轻轻抚了抚腕上的翡翠镯子，眸中闪过一丝决然。她知道，这场戏才刚刚开始，而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将决定成败。

    忽然，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寂静，如同夜枭的嘶鸣，刺耳而突兀。紧接着，几十道黑影从两侧山崖上跃下，动作迅捷如豹，刀光在暮色中闪烁，寒意逼人。转眼间，商队已被团团围住。

    “今天的货物看起来不错！”　一道粗犷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与贪婪。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穿着一件黑色粗布外衣，衣襟随意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他腰间佩着一柄宽刃大刀，面容粗糙，皮肤黝黑，但那对剑眉下的星目却炯炯有神，透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身后那群人个个衣衫褴褛，手持各式兵器，脸上或带着狞笑，或露出贪婪之色，目光齐刷刷地盯向前方的商队，仿佛饿狼盯上了肥美的羔羊。

    不用多说，这是一帮土匪强盗，而那魁梧男人，正是他们的首领。

    江寒舟连忙翻身下马，脚步踉跄，脸上堆满了惶恐与讨好之色。他双手抱拳，连连躬身，声音颤抖却带着几分讨好：“众位好汉饶命！我们乃是隆昌记的商队，绝无冒犯之意！”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双手奉上，指尖微微发颤，生怕触怒了眼前的土匪。

    “隆昌记方家小姐成婚在即，正在挑选绣娘，我们这是奉命从平遥精挑细选了一批绣娘，正要送往方府。”江寒舟语气恳切，眼中满是哀求，“还请好汉行个方便，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这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权当给各位好汉买酒喝。”

    那魁梧壮汉眯起眼睛，目光在银票上扫过，又瞥向江寒舟身后的马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粗壮的手指捏过银票，随意抖了抖，发出轻微的哗啦声，随即塞入怀中，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隆昌记？倒是听说过。不过，就这点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江寒舟脸色一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连忙赔笑道：“好汉说笑了，这只是小小见面礼。若是好汉肯放我们过去，日后必有重谢！”

    壮汉冷哼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马车。车帘微微晃动，隐约可见车内倩影绰约，传来几声低低的啜泣，如泣如诉，令人心生怜惜。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嘴角的笑意愈发狰狞：“重谢？不如让车里的绣娘们下来，陪弟兄们喝几杯，如何？”

    江寒舟闻言，脸色骤变，却不敢表露半分，只得强笑道：“好汉，这……这恐怕不妥吧？她们都是良家女子，若是传出去，只怕……”

    “少废话！”壮汉猛地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如雷，“要么留下人和货，要么留下命！你自己选！”

    江寒舟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却依旧装出一副惶恐模样，连连点头：“是，是，好汉息怒，我这就去请她们下车……”

    他转身走向为首的高大马车，脚步略显沉重，压低声音道：“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土匪人多势众，我们怕是难以脱身……”

    话音未落，纱帘轻扬，江茉晗莲步微移，已然稳步踏出车架。素色罗裙如霜雪覆身，裙摆被暮风吹起几缕，却不掩她的从容不迫。

    她抬起眼眸，直视那伙土匪，声音虽不高亢，却字字句句清晰可闻，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畔：“我们来自平遥江家，虽非名门望族，却也是平遥有头有脸的人家。今日路经贵地，未曾想竟成了诸位的鱼rou。车上有白银三千两，蜀锦五十匹，我们愿拱手相送，只借一条生路。”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众人，声音虽轻，却带着几分恳切与坚定，“江家行事，感恩图报。若今日得诸位一命之恩，他日江家上下必定厚报。”

    在她的气势压迫下，匪徒之中竟有数人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他们面面相觑，愣怔了片刻，随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焦于首领，静待他的决断。

    那首领站在人群中央，双手抱胸，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直地盯着江茉晗。他沉默了片刻，忽然仰天爆发出一阵张狂的笑声。笑声粗犷而狂妄，在山谷间回荡，连周围的树木都为之震颤。

    “哈哈哈！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笑得前仰后合，声音嘶哑而沙哑，“老子在这鬼哭岭横行十余年，jianyin掳掠，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可还从没见过哪个猎物敢大剌剌走到老子面前谈条件！”他敛住笑意，目光落在江茉晗的眉眼间，语气轻佻：“呐！还是个绝色美人，胆量倒也不小！不如留下来做老子的压寨夫人！跟着老子，荣华富贵享不尽！”

    话音一顿，他突然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扫向身后的山匪们，声音陡然沉下：“还愣着干什么？都给老子围上去！一个都不准放跑！”

    他的目光扫过商队中的马车，最终定格在那几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上：“那些女人，老子全要了！男的，敢反抗，直接砍了！”

    一声令下，身后的山匪们纷纷拔刀出鞘，如同饿狼扑食般冲向商队。车帘猛地被掀开，几个身着各色罗裙的少女惊慌失措地跌了出来。她们或清丽脱俗，一袭白衣如雪，眉目如画；或妩媚动人，红衣如火，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或娇俏可人，粉裙如霞，笑靥如花。个个都是绝色，令人目不暇接。

    壮汉呼吸一滞，眼中闪过狂喜之色，声音因激动而变得沙哑：“哈哈哈！老天开眼，今日竟送来这么多美人儿！弟兄们，今晚咱们可有福了！”

    土匪们闻言，纷纷哄笑起来，眼中满是yin邪之色。

    壮汉大手一挥，＂弟兄们，把人和货都给我带回山寨！今夜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