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镜玄 地狱门 终章

    镜玄感到自己浮浮沉沉，眼前七彩的光芒闪耀到他眯起了双眼，他伸手想要遮住眼睛，那光芒却穿透了手掌朝他一股脑冲过来。

    “啊！”他受不住这强烈的刺激抱着头痛苦呻吟。

    片刻后他猛的张开眼睛，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疯狂涌入脑海，酸甜苦辣的各种滋味竞相在心头爆开，他不堪重负般全身颤抖着，湛蓝的眼眸蓄满了泪水，随着身体的抖动一颗一颗滴落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镜玄渐渐平静下来，他挥手拨开眼前重重蓝色光雾，飞身来到程炫和崑君面前。

    “我想见见孩子们。”他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崑君和程炫却感觉他平静无波的眼神下似乎藏着汹涌的暗流。

    “在那之前，我有话想问你。”他转头看向了崑君：“无忧还好吗？”

    崑君苦笑着，“镜玄，我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冷血无情。”

    “无忧他现在和宋念一起很好，她是奉眠和宋慈的女儿。”他顿了顿，“我那时候只是看到了你的坠子，才去偷听了他们的只言片语。”

    镜玄并不言语，只是转头看向了程炫。

    “镜玄，无忧已经长大成人，可是那孩子……”程炫知道镜玄心中有怨，怎样斟酌也说不出下半句话来。

    镜玄刚刚经历丧子之痛，听到这番话虽然极力忍耐，却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痛楚，逼得眼眶红了起来。

    这两个他深爱的男人，如今联手在他心头插了一把刀子，他轻轻的闭上眼睛努力将泪水吞下去，缓缓将双手举到崑君面前。

    崑君指尖捻出金光，镜玄四肢的束缚应声而断。

    镜玄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程炫：“这些年孩子们、都还好吗？”

    “小鱼和小月都很好，只是、很想你。”

    镜玄垂下眼眸：“是我对不起他们。”他抬头望向崑君，没有开口对方却也明白他的意思。

    “我有好好照顾他们。”

    “嗯”镜玄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轻轻的开口：“你和惊鸿，怎么样了？”

    崑君楞了一下，许久之后才缓缓回到：“我们、也很好。崑瑶……两个哥哥都很疼她。”

    镜玄呆滞了一下，喃喃低语道：“你们、竟然有了孩子……”

    久远的记忆被唤起，当年他被逼至那处，早已等候多时的惊鸿用长鞭在他全身留下无数血痕，自己灵力空虚不敌，最后被她一掌轰进了迷雾森林。

    这个人夺走了他的孩子，夺走了他数千年的时光，自己如今这样难堪的境地全是拜她所赐。

    镜玄被仇恨烧红了双眼，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马上冲出去一剑结果了她，崑君的声音却将他的理智堪堪拉了回来。

    “你离开后，她也有好好照顾崑知兄弟俩。”

    镜玄极力控制自己的呼吸，缓缓向前飞去，“我想先见无霜一面。”

    镜玄看着眼前昏睡的无霜，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崑君。

    “放心，我只是让他睡一觉而已，他太会闹了。”崑君在无霜额间注入微光，片刻后床上的人便张开了双眼。

    他看到眼前的镜玄激动得跳了起来，手腕上的黑色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他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了镜玄身侧的两人。

    无霜举起的手臂缓缓放了下来，他紧紧盯着镜玄的眼睛，声音微微颤抖：“你、你都想起来了。”

    “你们先出去一下。”镜玄头也不回的吩咐道，程炫和崑君相视一眼退了出去。

    “无霜，你不该对我用药。”镜玄语气平平，让人读不出情绪。

    “连这个你都知道了？”无霜无所谓的笑了：“镜玄你总是这么聪明。”

    他轻轻向前，伸手将人拖进怀里：“你这么厉害，我要怎样才能留住你？”

    镜玄手上施力将他推开，却又被一把拉了回去。无霜狠狠的把他压在胸口，“即便你想起了所有，你也还是我的。”

    “无霜”镜玄在他怀中抬起头，眼眸中平静无波。“我是你爹，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现在你还想做我爹？”无霜冷笑着，“你被我抱在怀里插，扭着屁股说爱我，这些你都忘了吗？”

    镜玄别过脸去，“那些都不能说明什么。”

    “不能说明什么？”无霜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那我们的孩子呢？也不能说明什么？”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头看到了镜玄平坦的小腹。

    “镜玄你好狠的心，孩子已经六个多月了……”

    镜玄双眼不可抑制的湿了起来，他全身开始微微颤抖，“无霜，我们结束了。”

    “镜玄，你还爱我吗？”无霜望着他水光盈盈的蓝眸问道。

    镜玄垂下眼眸不敢再看，“在我想起一切的时候，我就不会再爱你了。”

    “镜玄”无霜低头吻住他粉嫩唇瓣，“既然不爱了，为何要哭得这么伤心呢？”

    他轻轻的啄着镜玄白嫩的脸颊，“镜玄你这个骗子……我们只做了百余年的父子，却做了数千年的夫妻，怎么会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他捏起镜玄的下巴，盯着他清透的湛蓝眼眸，“这种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心跳，这个让他无比眷恋和渴望的怀抱如今却让他痛不欲生，“无霜，我们不可能了。”

    镜玄的泪珠滴落在两人紧紧相贴的胸膛间，“我生你养你，我……永远都是你爹。”

    无霜手臂轻轻滑落，清脆的金属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尤为刺耳。

    “镜玄，你想清楚了？”

    镜玄缓缓转身，“无霜，从今往后你和无忧便是崑君流落在外的儿孙，我、”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与你们两个再无瓜葛。”

    “镜玄，你要我怎么和孩子交代？说你抛夫弃子和旧爱双宿双飞了？”

    镜玄转过身来，纤长的手指点在无霜胸前。

    “你做什……”无霜胸口一热，他惊骇的瞪大了双目：“你为何要剥离法身？”

    “你、”

    镜玄手掌在他头顶轻轻拍了一下，无霜颤抖着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他用尽力气却也无法抬起头，眼前寒沁微微闪着蓝色冷光，刺得他双目隐隐发胀。他艰难的从口中挤出几个字：“你、你不可以……”

    “无霜，我给你们所有人一个交代。”镜玄的剑快得无霜来不及看清，只看到寒沁剑锋染血，一滴一滴滑落下来。

    镜玄缓缓俯身跪下来，无霜看到他脖颈间一道可怖的伤口，鲜血汩汩流了他满身满地。

    “镜玄，你、”无霜看到镜玄手掌缓缓张开，上面一团模糊的血rou让他胆寒。

    “都是我太贪心，都是我的错。”镜玄手指收紧，掌中爆开一片血雾。

    无霜被压制到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你、你的心……”

    镜玄口中溢出鲜血，他的右手慢慢抚上了自己胸前可怕的血洞，“我的心，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了。”

    他慢慢靠在无霜怀里，“我们的孩子，我已经帮他取好了名字。”

    “就、就叫无穹。”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出生的时候、又冰又冷……”

    “镜玄、求你……”无霜用尽力气却无法伸手抱住他，“求你、救救……救救你自己。”

    “刚好、我可以去……抱抱我的无穹了。”

    “不要！不要！”无霜感到怀中之人渐渐没了声息，他只能发出野兽一样绝望的嘶吼，却再也换不来那人的只言片语。

    崑君和程炫在外等候许久，突然发现一团耀眼光芒在眼前爆开。二人察觉异样立刻毫不犹豫的冲进牢内，只见无霜怀中镜玄全身浴血，身体隐隐呈现透明之姿。

    崑君心知不妙，刚要上前，只听到无霜口中溢出一声痛苦呻吟，眼前哪再有镜玄身影，只余一团尚未消散的蓝色光雾，在三人面前飘飘荡荡，最终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