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四) 前任
现实(四) 前任
“沈姝!” 傅宁安那略带尖锐的嗓音一响,把沈姝从迷幻想象中揪了出来。 他不满地瞥了一眼王祥,向他抬了抬下巴:“帮她拿下箱子呗?”两条长腿一夹,红马就乖巧地向前走了几步直至沈姝身前,近到沈姝都能感受到马的鼻息。 “王哥又不是你手下,能不能别指挥得那么心安理得。” 傅宁安一扯缰绳,红马身子一斜,停在沈姝身边,他在马背上低低地附身,向沈姝伸出手臂,“过来。” 他的手臂已经伸到了沈姝眼前,轻易能把她环住,她讶然挑眉,正要伸出手,却见傅宁安勾起唇一笑,等不及她的反应,就将手臂整个环搂住她的后背向上提起,沈姝只觉得身体一轻,竟然就这样被他抱了起来。 傅宁安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沈姝的耳边拂过:“胆子变大了嘛,我还以为能听见你在我怀里害怕的叫声呢。” “你确实挺让人害怕的。”听到沈姝的嘟哝声,傅宁安眉毛一扬,嗓音沉沉:“说什么呢?”他假装生气地轻踢了一脚马腹,红马立时加速,沈姝被带着疾速颠颤,身体轻飘飘的快从马背上飞出去,不由收紧手臂,环紧傅宁安。 王祥目睹自己的艺人被土匪掳走似的往马上一抱,傅宁安让沈姝横坐在马背上的他怀里,一条手臂结结实实地从她腰间横过,将人牢牢锁在怀里,他在两人身后大喊:“傅宁安!你干什么!!!”一边喊一边大步往前追去。 小许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拦住了气急败坏的王祥:“哥,哥,别气别气,我们老大太久没见阿......沈姝姐,一时情绪激动。” “情绪激动到当着我面抢人?”王祥虽然心存不甘,但不得不大喘气着停下来,他撑着腿喘个不停,习惯了舒适办公环境的身体激烈运动没多久就发出警告信号,他捂着过分跳动的心脏:“虽然不是第一次知道,但是你们老大还真是没礼貌。” “嘿嘿,我们老大可是眼巴巴等着沈姝姐来呢,昨天也是,试拍找角度找了一天,他还是很重视这次拍摄的。” 沈姝原本被傅宁安拢在怀里,头发被凉风拂开,在空中摇曳出黑色发浪,她深深地呼吸几次,按捺下疯狂跳动的心脏,终于鼓起勇气放开了攥住傅宁安衣领的手,难掩兴奋地从他的手臂间钻出,看向前方浅黄覆霜的草地。 草原是自由的,沈姝呢? 风把她的思绪吹出很远。 傅宁安不专心。 明明应该目视前方,随时注意周围的环境,而他只是垂头看向沈姝一眼,就无法将目光移开。 脸型和圆钝的眼睛明明是柔弱可欺的样子,却有着挺拔到锋利的鼻骨,专注地看向前方,被风吹得睁不开眼也不恼,两颊在风中泛起粗糙的红晕,双眸亮晶晶的,她的发油很甜,将两人之间的空气都染成一片清爽的花果香。 从接下拍摄任务开始,傅宁安就在思考要怎么表现本期《斐丽》漫野之冬的主题。 突然有了灵感。 夜晚的草原上,天色和草色几乎融为一体,白日里五彩斑斓的颜色在黑暗中褪掉,只留下星星点点的火苗。 火光将沈姝的侧脸涂上一层橙黄,她向傅宁安投来的注视,在火光下亮得惊人。 “......” 沈姝换了只手撑着下颌,冲傅宁安眨了眨眼。 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地跳动,傅宁安已经很久没有和沈姝这样平静地坐在一起,他喜欢捉弄沈姝,看着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就通体舒畅。 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草原早晚温差很大,上午飞过来的时候还穿的是风衣,这会儿她已经裹上件袄子,沈姝抱着腿,兀自拉短距离,向傅宁安那边挪了挪。 见她动作,平时一向吊儿郎当(在沈姝看来)的傅摄影师难得显示出无措,人都僵硬了,只觉得澎湃的火舌快要咬到他的指尖。 “......要糊了!!”哪想到沈姝一巴掌拍在傅宁安的手腕上,他手指一抖,手里的铁签直往下掉,沈姝眼疾手快,一把捞住铁签,低声感叹:“还好还好,没掉地上。” ......他忘记了,他们正围在火堆旁边烧烤,铁签上的rou串滋滋冒油,羊油滴在火堆里就立刻引起窜高的火苗。 原来不是心动的错觉,是火苗真的窜到他手上了。 傅宁安捂着被火燎到的指尖,不满道:“火都烧我手了你就知道吃!” “好吧,好可怜的手哦。”沈姝不太真诚地安慰几句,她专注盯着手里的羊rou大串,泛着油光的大块羊rou边缘已经出现焦褐色,当地人说新鲜的羊rou无需过多香料调味,她也只克制地撒了点孜然面。 “要是被王哥知道你大晚上拉我出来吃烧烤,我又会挨骂的。” 傅宁安乜她一眼,“哦,这时候就变成我逼你了?逼你等我逼不动,逼你出来吃烤串乐呵呵就来了。”跳动的火焰将他本就美艳的脸蛋渲染出起起伏伏的阴影,像座邪恶的铜像。 羊rou块哽在喉咙里,沈姝知道他说的是,他们在日本拍摄时发生的事,说是拍摄,其实更偏向两人的约会,王祥也默许沈姝在连轴拍摄后放纵一下,只是提醒她别被拍到。 然而这对于傅宁安这个显眼包来说完全不可能。 本来就漂亮的脸蛋一路引来各种人士的搭讪,偏偏他又招摇,逛中古店的时候手上袋子都要拎不动,还要用另一只手来握紧她,果然全程被拍上社交媒体。 傅宁安选中金鱼池的景致,普通风格拍了一百多张之后又突发奇想,要继续拍水鬼风格的照片,沈姝被他指挥在池子里憋气又抬起头,整个人湿淋淋的,近乎麻木,终于说出了早就在酝酿的话。 还是分手吧。 这该死的艺术家,带着他的作品离她远点吧! 傅宁安给沈姝擦干头发换了浴衣,不知道是耳朵聋了还是装没听见,仍然牵着她去看烟火大会。 两个人被人群挤得左奔右逃,在最绚烂的那一枚樱花礼花绽放于高空时,沈姝抽出了手。 你要去哪里? 等等我。 别放开我。 沈姝游走在人群之间,略带得意地想:那我也装作没听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