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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用

    

其用



    一下就把和悠给弄愣了愣,下意识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再回过头看向他那张脸,刚想冷冰冰脱口的字句也变得没有那么强硬了。

    “昨天的事暂且不提,我想要一个从头到尾的解释。”她说。

    柳茵茵想了会,还是有些哑。

    和悠转头把门拉开,“你走吧。”

    他眼看是急了,但仍然迟疑难决,目光总在她房间里游离。“我……”

    “关于我怀孕这个假消息,是闻惟德在背后有意指使你这样做的。对吧?”她直接说了。

    这下换他愣了,脸色着实不太好看,似乎他对昨天自己重伤昏乱时说的话也仍不能记起全部,没想过自己竟然说了这么详细。

    但话已出口,木已成舟。尤其是——

    柳茵茵的目光再次扫过房间里某个角落,然后沉沉落下与一口深呼吸里,点了点头。

    “最近围绕着我的那些风言风语,有你在背后cao持推动?是闻惟德让你这么做的,是吗?”她再问,“而且,这是闻惟德派给你一个人的绝密任务。”

    他没否认,就是最肯定的承认了。

    和悠的心绪也跟着沉了沉,其实这两句话是诈柳茵茵的成分居多。他昨天说的那些信息太过零碎,根本拼凑不起一条完整的逻辑链——直到现在。

    事到如今,之前围绕在自己身边那些迷雾反而骤然清晰了许多。

    她早就猜想到围绕着她的这些流言蜚语,绝对有不止一股势力在幕后推波助澜,当然首当其冲的猜忌过闻惟德,但因为一直没有任何证据,且搞不清闻惟德又能怎么从中获利而没有下过绝论。

    现在,柳茵茵给了她证据。

    她仍无法精准猜到闻惟德能利用她怀孕这样的假消息来获取怎样的利益,但模糊的,她大概能猜到其中零星,用她搅乱天都的浑水,把她这么个小人物推到风口浪尖,用她接近槃王的心腹,与槃王还有各方势力明争暗斗,用她区区一个卑贱浊人来为他争得最大利益。当然,但这其中肯定还有更多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阴谋阳谋,如果是他闻惟德……那一定有他最为合理的解释。

    而从坎狰到现在的严是虔,再到眼前的柳茵茵。她心里只剩下恍然的冷笑,怎么说来着,保护她?对她感兴趣?……喜欢她?哈。

    她所知,严是虔此次来天都也有闻惟德指派的秘密任务,让柳茵茵释放她怀孕的假情报,还有突然到来的屈黎,甚至——和悠看向不远处的柜子。他们这些自诩为苍主心腹的大妖们,又有几个心知肚明自己在他们苍主手中掂量三四,又比她这个浊人的分量重上多少呢?哪怕到现在,他们又能否知道他们所作所为,都不过是闻惟德cao控他们走出的一步又一步么?

    除了他,还有谁会如此在意她这样一个卑贱蝼蚁。

    除了他,还有谁会如此的“物尽其用”。

    “那个诊书……”几个呼吸后,和悠就已然平静了下来。“是那个怀孕浊人的,是吧?”

    柳茵茵更加吃惊了,他连这个都说了?

    “我猜的。你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她说道。

    他这下倒是摇头了,“我不知道。我只奉命行事。”

    她追问。“是为了想方设法把我送给槃王?便宜送给他的他看不上,反其道行之,借由他闻惟德的推波助澜给我这个下贱的浊人加点噱头,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啊?咳,咳……”他愕然之后虚气反喘,他手捂着胸口一边咳一边摆手,“不是!当然不是……你怎么能这么想?”

    她这倒笑了。“因为这是闻惟德对我做过的事。”

    柳茵茵怔了好一会也似乎没听明白。

    她也不打算就此多说,反而岔开了话题。“好了,把你车辇里那个叫过来吧。”

    “呃?”

    “路过门外车辇的时候我就闻到他的信息素味了。”她说。

    片刻后——

    斩狰被领了进来,身上还能看见缠着的绷带,蔫头巴脑的像霜打了,过去犷悍的野性也衰草一样。自打闻督领醒了之后连正眼都没瞧他一下、一句话都不没就把他扔在天都之后,斩狰就这样了,像天塌了一样。

    这不,刚跟和悠打照面,张嘴又闭上了,他挤了半天挤出一个,“谢谢。”

    他说完就低下头去,这一开口就变得更加垂头丧气了,像做错了什么大事的孩子,又像没有脸见她。“你救了阿虔,还救了我和柳茵茵,我之前还说来日要登门谢你,可是我到现在都没想出来,该怎么才能谢你。我救不了坎狰,救不了阿虔,现在我连北境都回不去了,闻督领嫌弃我,苍霄抛弃我是应该的,是我自己没用,你一定也要看不起我了……”

    所以死乞白赖地要柳茵茵带他来,到了门口又后悔到不敢下车的还是他。他越说声音越小,听起来声音都梗巴地发出了颤音。

    “你先别哭。”和悠忽然说道。

    斩狰立刻抬起头来,“谁他妈会软蛋到为了这点事哭啊?!”

    然后——

    砰地一下,斩狰就被怀中一个沉重的东西砸地登时后退了一步。

    在他说话的间隙,和悠竟从柜中抱出了一把琴盒推到了斩狰怀里。

    斩狰错愕至极,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琴,又转头看了看柳茵茵,又看回和悠,“什么……”

    “没什么。”她朝后退了一步让开路来,“你们可以一起滚了。”

    “……”

    “你不要坎狰了?!”斩狰诧愕之后,茫然失措。“不是,他不能离开你啊!”

    “为什么呢?”她说,“你别说他离了我会死什么的话。是他离了我,你们就不能监视我了,对吗?”

    “你怎么……“斩狰转头看向柳茵茵,已然六神无主地求助着。

    柳茵茵虽然没有他那么震惊,但也同样有些慌神。“我不会连这个……”

    “你昨天夜里没有说这个,没有出卖坎狰。”和悠话音听起来很善解人意,“但我不是没有记性的傻子。”

    “不行!”斩狰这一下是真的急了,他抱着琴挡在她面前,“你不能抛弃坎狰!他现在离开你真的会魂飞魄散的啊!”

    “那我就应该留下他来无时无刻的监视我?把我的一举一动汇报给你们的苍主大人?让你们如此利用我,构陷我?”她反问,仰着脸跟着拔高了音调,“我对你们还不够恩义尽至?!”

    “可坎狰他对你……”

    她抬手指着那琴,“对,坎狰是对小筹、对我有恩情在,我已经还了!你们还想怎样?我就不该对你们北境的这些妖物有任何幻想,是我天真的以为你们和闻惟德不一样!可现在看来,你们和他有半点区别吗?不都把我当成一个随手可用随手可扔的物件吗?!”

    “我……”斩狰张口结舌,连眼睛里都要急出汗了,眼眶立马就红了,“我不是……不是!没有利用过你,也没有把你当物件,我们一直在保护你!我们也没有一直监视你,只有很重要的、得阿虔都觉得必须要送回北境的视标才会送回去!”

    和悠的眼皮微微一颤。“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