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lmm〕今夜没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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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的雨下不到你心里,少年温热肌肤都是沙砾。 他陷入十年如一日的倦怠期。 长大成人的社会里混杂着完美无缺的敬语、挡不掉的酒杯和不再敏锐的触觉。 这份触觉很奇妙,言语永远匮乏,是没有具体形状的难以言喻。 二十代之前的村上真都总有种相当可爱的天真,热爱值得爱的每一个人和事物,赤诚地坚信有爱就有奇迹,看了一本念念不忘的书便偷偷掉泪,转眼又扬起笑容面对世界。 他用本能拥抱他的所有,尤其是一个那样明亮的、突兀地出现在他少年时代的人。 目黑莲给了他太多,面对压力时的鼓励、每一次哭泣时温柔拂去眼泪的手、成熟地来自大人的余裕包容、严厉却不失关注的教导。 很久很久之后,村上真都再想起,总是会把他形容成寒冷少年冬天里的被炉。 暖洋洋、软绵绵的。 和着一团柔柔的热气,亮晶晶地挡住他身前风雨。 他会问目黑莲很多事,目黑莲也会教他很多事。 就算他没有距离感地抱着枕头,不知天高地厚地问他“接吻是什么感觉”,那个不知道是傻兮兮还是故意腹黑的家伙都会抱着枕头一丝不苟地给他演示。 末了还要特别真诚地问他一句:“Raul有明白吗?” 自小在艺能界里长大的少年红了耳朵,悄悄地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试图冷静躁动的身体。 后半夜,那个罪魁祸首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只有心跳加速的少年睁着眼睛醒了一夜。 他明白,他什么都明白。 明白,但然后呢? 他们没有然后,他们是队友,是团员,是工作和生活的战友,可以是关系一般的同事,可以是朋友,但唯独不能是爱人。 村上真都不知道怎么去做。 实际上,他什么也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能做。 聪明的小孩第一次遇到无解的难题。 之前生活中的每一个问题、每一个选择,即使再怎么困难,可却也不至于无从下手。 这难题也许是无解,或许也是唯一解。 可就算怎样算尽脑筋,耗费掉整沓空白的草纸,在脑海和笔下计算推演他们的将来,他也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横冲直撞的幼虎碰了壁,第一次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 复杂得打了结的推演算计被他团成一团扔进旧抽屉,他不去想。 顺其自然吧。 说不定这是最棒的决定。 但是十代末尾的少年藏不住任何东西,偷吃的热量计划外的外卖、背着父母购入的色情杂志,和一颗完完全全去爱人的心。 热切和迷恋会从眼睛里跑出来,张牙舞爪地调开静音,声势浩大浩浩荡荡地告诉所有人“我爱他,我好爱他,我最爱他”。 隐秘却直白的爱带来的氛围改变,深泽辰哉第一个找上门来。 结束了聚餐后的散场,村上真都下意识地盯着目黑莲和大家一起离开的背影,深泽辰哉拍拍他的肩让他留下来谈谈,高个子的少年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眼睛。 还没离开的岩本照见他们二人留在最后,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两个没驾照的小朋友——要不要坐车回家?” 深泽辰哉挥了挥手,拍了拍少年不再单薄的背。 “谢啦,我想和拉乌散散步,照你先回去吧。” 告别岩本照开着车离去的身影,村上真都听见深泽辰哉笑着说。 “那家伙又买了新的玩偶放在车里,说实在的,有点幼稚吧?” 被单独留下有些不安的心情被这个话题些许冲淡,村上真都也弯了弯眼睛。 “比起幼稚,岩本桑这一面真的很可爱。” “可爱吗?我也觉得。” 戴了帽子口罩的二人贴着街边慢慢挪着步子,早已是深夜的商业街基本没了什么人,只有三三两两的人穿着西装行色匆匆,像是刚刚下了班。 “二十出头的时候,我觉得照这家伙可爱得不得了。” 村上真都动了动耳朵。 “那时候出道还是很渺茫的存在,每年都在伴舞中消磨光阴。” 深泽辰哉向来不爱提起曾经漫长的jr时期,不爱向人提起他的痛苦,不爱示弱显得自己太没用。 “在那种时候——不,无论是什么时候,遇到照都会不可避免地喜欢上他吧。” “诶——?” 无视了村上真都的疑惑,深泽辰哉自顾自地说。 “或许该说是很幸运吗,二十代的那个家伙曾经好像也喜欢过我。” 深泽辰哉侧过脸看像少年在黑暗里依然明亮的眼睛。 “但是我们是对称位。” 一句对称位,简简单单地封存住多少青涩心跳。 “我们没有未来,所以我们谁也没提,谁也没说。对我们而言,与其由着心动和爱恋澎湃一场,不如就把那些归咎为吊桥效应。” “所以你看,一旦走出了这个吊桥,紧张的心跳也就不再那么激动了。” 深泽辰哉那么笑着,眼底全是坦荡和无谓。 村上真都看着他的眼睛。 但深泽辰哉的遗憾不说出口,他向来藏在心里。 夜里辗转反侧,十代末的少年脑海里全是深泽辰哉的话语。 “但那只是我们,或许也会是你,也或许不会。” “脆弱又强大,我们不都是这样吗。” 扛得住工作和精神上的重压和劳累,却也太简单就能毁在直勾勾的镜头前。 岩本照和深泽辰哉是幸运的吧。 双向的默契的无疾而终。 那目黑莲呢? 村上真都从来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双向的。 那目黑莲呢? 他不敢试探。 怕试探后是他无法承受的结局。 他爱或不爱,无解的难题就在那里。 不被爱的可能在少年的臆想里占了大半空间,直把少年心智折磨得痛苦又惆怅。 目黑莲不会爱他,他看过那样多漂亮的风景,有一整片玫瑰庄园,何必爱他一棵青葱的树。 这样也好,这样更好,他不会有和他一样的痛苦和煎熬,只要他能够忍耐、不再那样没有底线地去爱一个人,他迟早会忘掉的。 迟早会忘掉的,迟早会放下的,迟早会过去的。 可要是爱呢? 村上真都不敢想。他觉得自己不应该用自己过了线的少年心事去揣测一个那样美好得不切实际的人。 剪不断的愁绪和心爱被蹑手蹑脚的小孩团成球扔在脑后,就像他扔进旧抽屉的草稿纸。 赤诚的爱被纠缠在凌乱的愁绪里分离不出,一团团黑色的线紧勒着鲜红的心脏,每跳动一下就加码了痛苦。 在线被崩断之前,村上真都选择让这颗心不再跳动。 密密麻麻的混乱心事藏在房间里挂了锁,村上真都自己不去打开,也不再试图让别人打开。 被之前的爱恋改变的氛围被强行拨着时间轴调回了过去,谁也分不清是过去还是现在,村上真都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在扮演曾经那个认识不到心动的自己,还是真的不再心动了。 粗糙的沙砾磨平一切的棱角把不符合缝隙的骨骼塞进完美的模具,却在中心空荡荡破了一大块。 他无师自通地长大,学会用挑不出错的敬语,不再拒绝他逃不掉的酒杯。 触感也不再敏锐。 曾经让他痛苦不堪的少年心事,在他终于回想起时,心底平静得居然像潭死水。 他早就学会了怎么和目黑莲用恰到好处的方式相处,恰到好处的信任,恰到好处的关怀。 也学以致用地恰到好处地和这个世界相处,这世界没那么好,但也没那么坏。 他陷入十年如一日的倦怠期。 清醒又迷茫,脆弱又坚强。 坦荡,且无谓。 成团十周年时,他们聚在一起喝了一顿久违的畅快淋漓的酒。 一月一次的聚餐在后来慢慢成了两月一次、三月一次、半年一次。但所幸团员们一直坦诚且真挚,他们还是最棒的战友。 所有人都不再青涩,连村上真都都长成他曾经无法想象的大人。 醉眼朦胧间,最近又重新换回瓦片发型的目黑莲坐在他身旁,因为不胜酒力而伏在桌上,侧着脸看到村上真都举着杯子又一饮而尽。 那双他少年时期在幻想中和实际里牵过无数次的、现在很久不曾牵过的温暖双手抚过他的发。 “Raul……已经不再伤心了啊。” 醉了太多的人伏在桌上,缓慢又认真地说。 村上真都不合时宜地放声大笑,笑到他眼角有了泪。 “meme的反射弧真是……我早就不伤心了。” 那颗让他爱过痛过难以复加的星星,原来也有在看着他。 这就够了。 目黑莲趴在桌上看着村上真都笑到不能自已,慢慢露出一个笑容,还像十年前二十出头的漂亮青年。 “不伤心……就好,就很好。” 他爱过他吗,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青涩美好的少年对当年同样并不十分成熟的崇拜者有着太多美好得不切实际的滤镜,他也只是个普通的、为了自己莫名其妙的心绪而不知所以的青年。 只是他们没有未来,所以他们谁也没提,谁也没说。 你看啊,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或许,也算得上幸运。 今夜没有雨,曾经和以后的雨,都下不进你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