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潭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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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尚早,阳光还没有那么毒辣,梁皖育快步去了休息室,何战云也紧跟在他身后。 门锁拧开,室内还同以往一样,没什么变化。听白浩说,自打梁皖育离了队,这宿舍的守护神就变成了陆寒。他这个徒弟坚信师傅会回来,洗漱用品什么的都不让丢掉。梁皖育走进浴室,看见一个隔板里放的都是自己的东西,暖心地笑了。 一月前,梁皖育就是在这度过了每个难熬的夜晚。何战云放缓步子环视四周,梁皖育从浴室里探出脑袋,“你要洗澡吗?” “嗯?”何战云懵懂地走向梁皖育。 “我先洗把澡,你再洗,你有衣服吗?毛巾什么的。” “没有。”何战云摇摇头,眼睛到处看看似乎对这间屋子很好奇。梁皖育叹了口气,“那你先坐这吧,我洗好去给你买。” 门合上,哗啦啦流水声从浴室传出,何战云坐在书桌前,看着桌面玻璃下压着一张张照片,有各年度的警厅合照,也有一些单人证件照。何战云在里头找到了父亲,白浩,陆寒……却没瞧见梁皖育。 拍照的那段日子,刚巧是梁皖育离队的时间。 温水顺着颈脖下流到凸起的胸肌上,黯淡的光线下,梁皖育的身形线条被映衬的尤为迷人。无多余的赘rou,每一块都紧致的适配的嵌入他的身体。双臂抬起,梁皖育抱着头冲洗着腋下,健硕的背阔肌上划过几道伤疤,在蜜色肌肤上显得不多刺眼,反而自然许多。硬挺的窄腰下是结实的翘臀,流水顺着腿根而下,略过梁皖育多年来的每一寸自律。 柜子里还有当初的衣服,是陆寒专门准备的。梁皖育穿上走出浴室,何战云转过身看着他。 “洗吧,我刚看里头有小陆给我准备的衣服,都是新的,你看看合不合适,将就穿,新毛巾也都在柜子里面。”梁皖育一边擦头一边说,衬衣最上方的两颗扣子敞开,喘息间胸口起伏的明显。 何战云点点头,像是害怕似的饶了一个小圈跑进浴室。空气还弥漫着香皂的味道,何战云微皱着眉看着置物架上的洗漱用品,怎么洗发水是薄荷味的? 淋浴打开,何战云一点点脱下衣物,他突然看见内裤上有一块干涸的白色印迹,心里一紧。昨晚的事他记不太清了,只知道自己醒来时就挂在梁皖育身上,手还抓着梁皖育的物件。何战云又羞又恼,对着水搓了搓自己的裤头,猛然间的记忆显现,画面像倒带似的在何战云脑袋里回放——娇柔的呻吟,梁皖育撸动的手,彼此急促的喘息以及咬上梁皖育脖子时的画面…… 何战云瞳孔微颤,温凉的水冲在他的身上却越冲越热,他羞赧地把裤头丢在盆子里,快速冲起澡来,试图把昨晚慌乱的事情全部冲掉。 浴室门打开,梁皖育转身看向他,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何战云撅着小嘴兴致不高,梁皖育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下面还是梁皖育的棕色短裤,在何战云身上显得尤为宽大。像是小孩偷穿大人衣服。 梁皖育上前牵了牵何战云的领口,笑着说:“嗯,大小差不多,就是松垮了些。”何战云抬眼看着他,“真…真的嘛?” 梁皖育又笑出声来,丝毫没注意到何战云羞红的脸,“你怎么把裤子也给换了,待会就穿着短裤去警队?” “我…”何战云扭扭捏捏地坐在下铺床边,“我的裤子上有印子…” “什么印子?”问完梁皖育就后悔了,他瞬间想起那些印子是什么东西,眉眼一顿视线到处漂移,不想同何战云那双无辜的眼睛对视。 梁皖育走到窗前背对着何战云,“昨晚你喝的果酒里,被人下了药。” 何战云惊讶地看着梁皖育的背影,那人接着说。 “你在车上药性发了,我不能干看着,就帮你解决了。”梁皖育看着窗外的樟树,树影婆娑伴着微风摇曳,梁皖育眼里闪过昨夜何战云的模样,那一声声娇喘被静了音,只剩下娇柔的画面印在梁皖育的眸子里。他平静地转过身,看着床边震惊的何战云,说:“以后出任务还喝果酒吗?” 何战云飞快摇摇头,梁皖育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他噘着嘴心情低落。梁皖育来到他身边坐下,看着无精打采的小人,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好了,第一次出任务就抓到嫌疑人,你已经很棒了。” “龙虎又不是我抓的。”何战云小声小气地说。 “那…那你也很勇敢呀?是我的原因,我没让白浩对你说清楚,那地方本就不干净,不赖你。”梁皖育并未把自己骂白浩的话说给何战云听,反倒是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何战云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梁皖育,“真的嘛?” “真的,是真的,你很勇敢。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下一次出任务可不能喝果酒了哦!”梁皖育指尖轻点何战云的鼻尖,小人立刻笑了起来,完全没了刚刚乌云漫天的愁苦样,笑容明媚开朗。 梁皖育看了眼手表,七点半了,他站起身扣起领口的一颗纽扣,最上头的一颗敞开着。 “你把衣服放洗衣机里洗,太阳大,估计不到中午就能干。上午你就别去警队了,在屋子里休息休息吧。” “我要去。”何战云急急忙忙站起身,梁皖育耐心地和他说:“昨晚龙虎那白浩没审出什么,上午就不会开讨论会,你下午去没事的。”梁皖育拍拍何战云的肩膀,“我中午来找你,乖啊!” 梁皖育开门离去,何战云幽怨地躺到床上,长腿支着上铺床板顶起一块缝,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我又不是小孩子……”何战云嘴里嘟嘟囔囔,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灵光一现又翻身做起俯卧撑来。 龙虎那嘴硬的不行,任由白浩怎么审都一概说不知道。此刻几人正站在会议室里缄口不语,梁皖育的进门打破了平静,陆寒眼里满是惊喜,急忙给梁皖育抽出一把椅子。白浩啧啧嘴,陆寒又笑着给他也抽了一把。 “哎,战云呢?”白浩问。 “他在宿舍休息。”梁皖育平淡应答,余下两人一头雾水的看向彼此。梁皖育赶紧转移话题,“龙虎交代了吗?” “没有,嘴咬的紧,一概说不知道。”陆寒说。 “他亲人来见他了吗?” “来了,他六十来岁的老娘,大老远从村里赶过来的。”白浩说着还看了陆寒一眼,“他娘知道儿子经常犯事,急得不行,我们先安顿在了休息厅。” “龙虎对此毫无反应,说喊他娘也没用,他娘什么也不知道。”陆寒皱着眉头。梁皖育哼笑一声,“这不就说明龙虎什么都知道嘛。” 白浩和陆寒一听,也都笑着点点头,梁皖育接着说,“他能这么平静,说明把柄还没被我们抓到,还得再去一趟酒吧。” “什么?”陆寒不解的问。 “去查查王某死的那天龙虎在干嘛。”梁皖育站起身,“现在就去?昨天你那么一闹,里面的人估计都认识你了。”白浩嗔怪的给了个眼神。梁皖育想了想,“那…那晚上你和何战云去一趟。” “啥?!!又何战云?”白浩白了梁皖育一眼,“你在开玩笑吗?” 梁皖育不回应他,想了想,“去肯定是要去的,至于谁去,下午再定,我先去把龙虎他娘送回家,老人家一直呆在这也不是办法。” 白浩叹了口气,“行行行,我和小陆还要去审油家那两兄弟。” 告别之后,梁皖育带着龙母回家。一路上问候了龙母的身体以及家里情况,梁皖育说话温和,举手投足之间浸满了孝心,龙母不由得夸赞他母亲有福气,得了他这么好的一个儿子。梁皖育沉默不语,眼里划过一丝悲伤,前些天去病院还引的母亲发病……梁皖育自嘲地笑了笑,日头太大,他把车停到了阴处。 龙村位于河流上游,下游就是死者王某所在村庄,不像王村水质之差,上游的水源清澈见底。梁皖育站在树下朝河里张望,龙母端了条凳子出来,梁皖育赶紧接过手半鞠着躬道谢。 听龙母说,几年前龙父给龙虎相了门亲事,结果龙虎死活不同意,离家出走好多天,当时龙父查出了癌症,没两个月就去世了。龙母说虎子在外面有喜欢的人了,才会那么气愤,他平日里是有孝心的,怎么…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说到这龙母便激动起来,梁皖育宽慰了她几句,心底更加坚信有第三人的存在。 驶回警厅的路上,梁皖育给何战云打了个电话,说是给他打包了凉面,让他在宿舍等他。隔着手机都能听到何战云爽朗的笑声,梁皖育面带微笑的挂了电话,顺便看了眼副驾的西瓜。 推开门,何战云已经穿上晒干了的衣服,乖乖整整地坐在板凳上。正座是留给梁皖育的,何战云冲梁皖育龇牙笑,后者用脚抵上门,把凉面和西瓜放桌上。 “饿了吧?” “嗯,有点饿了。” “上午干了些什么?”梁皖育坐下,扯出一次性筷子在桌上戳了戳,何战云看到也学他一样在桌上戳了戳,“锻炼了一会,看了桌上那本‘犯罪心理’” 梁皖育闻言看向那本书,吃了一口凉面说:“可看出什么东西来了?” “嗯…看了一些,知道了那些嫌犯其实都有心理上的弱点,狠心的嫌犯不一定无情,而那些癫狂的嫌犯其实都是在欺骗自己,幻想自己是神。”何战云一口面鼓在嘴里滔滔不绝的说着。梁皖育挑挑眉,有些刮目相看,“你说得到透彻,那龙虎呢?你怎么看?” “他?嗯……他肯定也有弱点,只是还没被我们发现罢了。”何战云咽下那口面,拿过桌上的冰矿泉水准备打开,梁皖育立刻挡住,“哎哎哎,这你不准喝。” 梁皖育拿来另一瓶常温的水,递给何战云,“给,你喝这个。” 何战云呆了一下,心里纳闷他怎么知道自己不能喝冰东西,不过凉面辣的他嘴巴疼,没多想便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喝下去。 “喝慢点。”梁皖育像何母一样苦口婆心的语气,何战云又吃起面来,梁皖育见状步入正题。 “你说龙虎有弱点只是没被我们发现?” “嗯。” “如果我们已经发现,并且今晚就要去查了,你要去吗?” “要!”何战云一口面挂在嘴边,立刻吸溜进去,“要,我要去!” “你不害怕那个酒吧了?”梁皖育故意问,何战云一愣,舔了舔嘴唇上的汁水,“我…我不怕。” “真的?” “真的!我不怕了!我要去!”何战云确信的看着梁皖育,后者得逞地笑笑,“好,后生可畏啊。” 矿泉水象征性的一碰,彼此灌下一口,这是何战云第一次感受到喝“酒”的快乐,准确的说,其实,是和梁皖育在一起的快乐。 死里回生的人,为什么又想活下去? 梁皖育的变化之快让人难以捉摸,可相处之间却又那么自然,似乎那些痛苦从未加在他的身上,似乎梁泽成还活着,梁家大院还敞开着。 何战云留在了警队,连白浩都搞不明白梁皖育究竟给他下了什么药,非要吵着去酒吧。摊上这事,白浩只好保佑今晚别出差错,这可是局长的宝贝儿子啊! 傍晚的天尤为的闷,远处天地交际线那压着一片黑沉沉的乌云。天要大变了,梁皖育的心情本就低压,他正在驶往梁家房子的路上。 院门外堆着几瓶翻到的牛奶,梁皖育把它们丢在垃圾桶里,推开没锁的院门,隔壁院里就传来窸窸窣窣儿童的私语。梁皖育侧眸察觉,故意在院里打转。 孩童稚嫩的笑声传出,梁皖育看向那边,围栏上已经露出好几个小头,眨巴眨巴眼看着自己。 “黑脸哥哥不黑脸了。” 梁皖育笑笑,朝他们走去,隔着巷口的间距,他一脚踩在围栏上前倾着身体,“谢谢你们一直帮我看着家,这段时间没有坏人来吧?” 小孩们被吸引了兴趣,齐声嚷嚷,“没有没有,不用谢不用谢~” 梁皖育眼眸转转,“是你们一直送我牛奶么?我家很多年前就不收居委会的牛奶了。” 小孩们你瞅着我我瞅着你,其中一个老实点的摇摇头,“不是我们,是战云哥哥。” 另几个看梁皖育没有生气,都点头附和。梁皖育的猜想果然是对的,他冷声笑笑,说:“好啊,下次我喊战云哥哥和你们玩好不好?” “嗯…我们想和阿成哥哥玩,战云哥哥说你会去接他回来。”小孩无意的一句话刺到梁皖育的心,他哑口失笑,看向天上翻滚的乌云,指着里头闪烁的亮光说:“快回家吧,要打雷了。” 房子里只落了一层薄薄的灰,梁皖育简单擦拭一下,把梁泽成的照片放在了书桌上。他来到梁泽成的房间,外头已经开始轰鸣着雷声了。梁皖育站在弟弟的书桌前,一点点擦拭着桌面,少时快乐的时光历历在目,梁皖育睁了睁眼,化开眼里guntang的泪水。 一道霹雳的雷声惊起,隔壁传来孩童的惊叫声,梁皖育从沉溺的悲情中走出,转而看向一个本子。那是两月前见过的本子,封面上五颜六色的涂鸦,画了许多云,梁皖育下意识摸上写了弟弟名字的那块云,云? 梁皖育翻开日记本,从高中入学开始,直至毕业,断断续续记录着弟弟的经历。 第一次月考失利,在寝室里聊天被宿管记处分,第一次数学第一,老师问以后的梦想,哥哥给自己寄了信,父亲的祭日,结识到一个好朋友,和战云一起游泳,和战云一起学习,和战云一起去见父亲,战云爱吃红烧鸭,战云不能吃冰的东西,战云说想当一名刑警,战云羡慕我有一个哥哥…… 梁皖育一页一页翻着,何战云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到最后,日记也没有了格式,只有一个日期和一句话,像是便签一样记录着弟弟和好朋友的一切。 梁皖育不受控的咬紧后槽牙,窗外雷声在云里翻滚,交错着闪着火花,梁皖育打开台灯,半张脸被照亮,半张脸阴沉在暗处。 梁皖育将日记本平放在书桌正中央,关掉台灯,走出房间,合上房门。他静静思索许久,眼里又漫出几日前的阴郁。梁皖育自责自己没有陪伴弟弟,自责自己从未有关心过弟弟的生活,以至于他所有的情绪都依托在一个外人身上。云?哼,梁皖育苦笑一声,他不免又想起那天突然到访的少年,他当年也是这般帮助弟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