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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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进车里,刚刚准备发动,捆在车外的司机突然大叫起来。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醒了。他的嘴唇抖动,身子剧烈摇晃,绳子在他露出的胳膊上磨来磨去,皮肤通红。 我问卢卡斯:“你想他睡着还是醒的?” 卢卡斯斜看着他说:“随他便。” “好呀,那我们走。”我咧开嘴。 车子开动时,窗外的司机扭着脖子疯狂往这看,他大声吼叫,脑袋都要扭下来。卢卡斯看着前方,毫不在意地沿公路开去。我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卢卡斯开车时的脸,心旷神怡。放在后备箱里的炸药大约派不上用场了吧,亏我还用行李箱装它们。 我和卢卡斯在公路上驰行,窗外的景色没太大变化,天更暗了,田地里的风车还在工作。我又一次打开车窗,嗅到了车轮扬起的尘土味。 随着太阳下落,我开始感到疲惫,渐渐趴在了窗上。我两个眼睛半敛着铺上大地,路边麻雀惊飞。时间过得很慢,泼天的金黄缓缓消散,这段路是否太长了?过了一会,我快要睡着,于是又转头看向卢卡斯。他认真地握着方向盘,除了偶尔扇动的睫毛,连气息都感觉不到。我看他出了神,我在想,这样一个人,严肃起来媲美路边挺拔的杨树,粗壮的树干既他的身高,坚韧的躯体似同他对我的抵触。安静的时候,树根深扎土壤,除了风吹叶动、雨打雷劈、地震海啸等大动作外,没什么能撼动的。这样的他,一定有着什么信仰吧?可,无论是什么信仰,都抵御不了外界的破坏。树木最大的弱点,就是它们无法移动、任人宰割。 我把目光移向他的脖子,鹌鹑蛋大的喉结凸在皮rou上,和杨树凸出又被割去的枝干一样。他的表皮没有树皮粗糙,而是光润莹亮。我再一次想起今天用刀扎过的主编。她留有一头波浪形卷发,婉婉地垂在左肩。我开始想象,那位女主编魅惑的眼睫、勾人的瞳光,在卢卡斯面前流转。一只澳大利亚飞来的蓝蝶,忽闪镶嵌黑边的翅膀。她卷曲的发丝或许也曾垂在卢卡斯的胸上,撩过他的喉结,扫过他的锁骨……我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痴迷地看着卢卡斯白皙的脖子,越来越觉得它柔弱迷人。 卢卡斯被我冒犯的目光惹恼了,他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我嘿嘿笑了笑,然后:“你很好看。” 卢卡斯无语了,我猜他那一刻一定后悔和我出逃。 “我说真的,杰罗姆都没有这么好看的脖子。”这句话想一想也是毛骨悚然,他咽了下口水,没有回我,我开始自顾自地说话。 “但是杰罗姆的眼睛很好看,是下垂的,还有他的嘴,他的鼻子,笑起来时很治愈。” “他这种人,天生就是明星吧,连手指的骨节都那么有张力,穿上西服的腰,窄得好像束过,很柔很美。” 我回想杰罗姆翩翩的身姿,卢卡斯开口了:“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舍友呀。” 卢卡斯没有再问,他盯着前方的路,我发现他早已打开了车前灯。 “你喜欢他吗?”他说。 “我不喜欢。”我理所当然地答道,又补充:“但是我不讨厌,我和他只是朋友。” “你为什么杀他?” “因为他不适合活着。” 我看见了卢卡斯的表情变化,他的脸从平淡变得板直,过了会,他问:“为什么?” “嗯……”我想了一下,有些说不上来:“他,大约是背叛了月亮吧。” “你心中的月亮到底是什么?观念?信仰?宗教?” “月亮怎么会是观念和宗教?”我笑了:“你看。”我指向窗边一个白色透明的影子,那是黄昏时月亮的模样。 “那就是月亮。”我说。 我从没向世人回避过我内心的想法,但我的想法却从未得到重视或尊重。高中时,也曾有几个女生和我成为朋友,我也一本正经地说过这些。那是充满太阳的正午,我被亮到不真切的光照在左半身,那么小片接触阳光的部位隐隐发烫。我和我的一个朋友在空荡无人的教室里休息,她和我趴在桌子上,我侧过左脸,她侧过右脸,阳光穿透我的眸子,晶状体被打得透亮,是她告诉我的。我们俩小憩前嘀咕起什么,她说完一件不足为提的小事后,我眯着眼说: “其实我更喜欢夜晚,有月亮的时候。” “你很喜欢月亮吗?” “是的我很喜欢。” “那真的很适合你,月亮不是代表温柔吗?艾比也很温柔,你们很配!” 到这里,我就不想再解释什么了。不管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都不可能和温柔沾边。我不知道在世人心中我是什么形象,但接触下来,仿佛无数人心里有我无数个影子。我在生活中可以主动帮助他人,因此那个人觉得我乐于助人。我可以看见弱小不去帮扶,看见欺凌选择忽视,甚至参与其中,所以就会有人觉得我冷漠孤傲。他们不太能准确描绘出我的内心,我也不能真的讲明白什么是我,但我一直有个概念。我的概念在漫长的二十一年里凝结成一团散发模糊光圈的珍珠含在嘴里。我偶尔展开舌头,吐出这颗珍珠给亲近的人看,他们夸赞美丽,却不知我含在嘴里的恶心和反胃,又鉴于这是一颗一看就不属于这尘世的珍珠,某些场合也会变得价值连城,或遭人唾弃。珍珠多多少少影响了我,可能含着它也会沾染灵气,它的表里不一传染了我,我的内在和外皮也如此不一,以至于克莱尔第一次见面居然夸我可爱。 我对卢卡斯没有刻意隐瞒,我是在试探,试探他是否真的能懂我想表达的东西,如果他不能,我可能需要另辟蹊径,其中不排除对他洗脑或控制。我告诉他那是月亮,是因为天边的月亮是真正的月亮,这样对我来说不用思考就能了解的对象是的的确确存在的。如果谁和我有某种共性,那他也一定可以读懂我的想法。 我不知道卢卡斯有没有思考,他只是浅浅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开车。 月亮浮在天幕,我坐在车里,黄昏里的它浸在紫红云雾里,还没有车前灯明亮。这时的月亮又要和天幕融为一体,它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够随遇而安。紫红色的月,又被乌云遮了部分,即便如此也显得无比寻常。 这时候我突然想说话了:“月亮又冷,又严酷,还很神秘,很多神话故事都和它有关,你知道狼人吗?” 他当然知道,我继续说:“每到乌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就会有人变成狼人,杰罗姆没有。”我尽量靠着他的问题揶揄。这样举例子准确无误,不然该怎么形容杰罗姆背叛了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