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言情小说 - 昭奚旧草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和,性格却冷辣多谋,他不掩来意,求学的目的便是为了有朝一日效仿先祖登上三公之位,至于他的先祖是谁,扶苏在脑中想了半天,从西周太公开始数,也没数着姓黄的。

孙夫子孙湖是个中等身材,不大起眼的男子,虽似貌不惊人,眼睛却十分明亮,他考校学生,不选文,不比武,十分简单明了—自报家门,然后从远处的接待学生的草庐处,走到孙夫子喝茶纳凉的地方便可。

许多贵族子弟仰慕孙湖,也曾穿寒衣,造假名,可是,孙夫子老眼毒辣,扫一扫便瞧出了。

看着又一个垂头丧气被扫下来的璟郡王氏子孙,章甘有些抓耳挠腮,“他怎么就瞧出来了?!这人一身衣裳比乞丐还破,瞧着也无什么世家气度!”

黄韵含笑不语,嬴晏默默无语,扶苏神游天外。

前头的人被刷了一大半,还有一个抱着孙夫子的腿,撕心裂肺地哭道:“夫子,俺真穷,俺家真穷啊!”

孙夫子淡定道:“不,你是贵族后代。”

章甘在远处树荫下跳了起来,骂道:“扯他娘的淡!这人我可注意观察了,手上满是厚厚的茧,若非家中贫寒,哪能生出这许多?”

黄韵继续含笑不语,嬴晏继续默默无语,扶苏继续神游天外。

终于到了最后,轮到兄弟四人了。孙湖考校得也有点不耐烦,对着紫砂壶嘴,灌了口茶水道:“树下那四儿,一起来。”

章甘一路走得战战兢兢,转眼看那三兄弟,没心没肺,一个比一个衣带飘飘,一个赛一个步履胜仙。

孙夫子瞟也没瞟四人一眼,问道:“让我选儿,儿有何处过人?”

章甘舒了口气,自信地露出雪白的牙齿道:“我生得俊,见过我的人都说,这世上,能与我一较高下的,只有穆王世子觉。”

一身破衣,到哪儿都背着馒头的黄韵笑道:“我家贫。”

一身黑袍,到哪儿都背着药罐的嬴晏默道:“我病弱。”

一双蓝袖,到哪儿都背着媳妇儿的扶苏淡道:“我脸皮厚。”

孙夫子依旧未抬头,瞧着莹润秀致的壶身道:“还有呢?”

章甘腾地从背后抽出一把亮【花,霏,雪,整,理]闪闪的宝剑,上蹿下跳,飞花乱舞道:“先生,我武艺高强,从小到大,就没人是我的对手。我能徒手劈倒碗口粗的树呢,可厉害啦!”

黄韵道:“我家贫。”

嬴晏道:“我病弱。”

扶苏道:“我脸皮厚。”

孙夫子挑眉,“没有别的了?”

章甘挺直胸膛,双手背在身后,笑出酒窝道:“亲爱的先生,请允许我给您背段书吧。我会背全本的,外加和呢。”然后,她摇头晃脑地背了小半个时辰。

黄韵道:“我穷。”

嬴晏道:“我病。”

扶苏道:“我……”

孙夫子抬眼,打断扶苏的话,啼笑皆非道:“我知道你脸皮厚。”而后,他抬头扫了四人一眼,指了指章甘,章甘的眼睛瞬间亮了,夫子却道:“你走,他们三人留下。”

章甘愣了,这载歌载舞半天,就落了这么个下场,敢情他娘的谁脸皮厚谁才招人爱啊。

“为什么?”少年章愤怒了,咆哮了。

孙夫子打了个哈欠,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少年章咬牙,心中道:我清楚你祖母个爪儿!可想起什么,他浑身一激灵,随后从行李中扒出一张纸,恭恭敬敬道:“这是一位贵人让学生给您的。”

孙湖看完却脸色大变,站起身,冷硬道:“我今日碍于他的情面,只得将你留下,但儿在书院中需洁身自好,好自为之!贵人瞧中了什么,你比我清楚!”

孙湖半旬以来,陆陆续续从一千多名子弟中挑出了三十人,便封了昌泓山。学堂中右挂李子像,左挂孔丘图,中间还有一卷栩栩如生、高宽皆约三尺的孙武像。

三十名学子来自百国,穿着一样的云水鹤衫,拈了三炷香,拜祭了祖师,这才在后舍分配了房间。扶苏与嬴晏一间,黄韵与章甘较走运,一人分到了一间较小的房。黄韵家中特别贫寒,恩师孙泽堂便命他定时去山下做采买或做些琐碎的零活充当束脩,作息与诸位师兄弟并不相同,故而给他单分了一间屋子。至于生得极俊的章甘,因他力气十分大,众人倒也未往她是个姑娘处考量,只想恩师兴许特别看重他,才另辟一间屋子与他。

章甘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兄长们同四弟那样浑不吝的回答,反倒选上了,而我表现这样齐整,却不得人心呢?”

扶苏淡淡看她一眼,并不回答。他面容平凡木讷,只一双眼睛十分清澈孤艳,让人看了未免脸热。

黄韵笑了,道:“我与哥哥们都瞧出了,孙大家选人并非按照贫富去选的。过往说他只选贫家子,应该只是巧合罢了。他老人家实是个十分任性的人,一切其实全凭眼缘,任凭王孙贵胄还是贫民乞丐,他瞧不上的如何都不会选,所以,我们又何必讨好他而去庸人自扰呢?只要坦率地告诉他我等是怎样的人,所求何物便足够了。至于他愿不愿意给,就看他想要什么样的弟子了。”

章甘慌张问道:“弟所求为何物,我为何没发现?”

黄韵温柔地垂下眼睑,轻声道:“弟说过了,弟家贫。”

章甘迟疑,转身望向扶苏、嬴晏二人,问道:“那你二人呢?”

嬴晏阴冷道:“我是将死之人,上任途中漂泊此处,何物都不打算求。”

章甘努力压住心中翻腾的恨意,直直看着扶苏。扶苏言简意赅,语气极淡,“我只是告诉夫子,请神容易送神难,我既来了,就没打算走。”

章甘笑了,装作不经意地拍了拍扶苏的左肩,本欲探知他所说真假,却不知得知了什么,有些傻眼。

先前以为只是为了捏造身份,谁知他逃亡期间当真多了个未婚妻,只是这女子,在她的梦中,从未出现。章甘是他命中注定的元后,那这个女人,又是从哪儿多出来的?

自打来了昌泓山,回到这样一个静僻愉悦的人间,在奚山的那些日子恍惚得让人疑心那只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万事皆好,有山有水有食有书,扶苏松了一口气。唯一令他有些警觉的就是义弟章三郎,每每站在那些自以为隐蔽的地方,心机深沉、苦大仇深地望着自己。

扶苏估摸着这位“三弟”与自己有仇,只是不知道这仇是从何处算起了。可是,奇怪的是,她没有任何举动,只是瞪得他如芒刺在背。

扶苏自幼时起,从未与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相处过,自然也不知如何相处。她虽生得貌美,可惜扶苏年纪不大,倒也未到对女色缠绵的年纪,再加上有奚山君那样厉害的未婚妻,故而碰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