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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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了摩托走进医院科室时,正好到换班时间,也差不多是黎深的下班时间。他周六日是不排班的,但是因为我只有周六日的时间,他便把班调到了周六日,空出来一个下午来看我的体检报告。 说实话,一切结束后我是不太喜欢再进医院体检的,因为我觉得我没有任何问题,基本上老毛病都痊愈了,黎深不放心,生怕我哪天清理流浪体突发恶疾暴毙当场,非得拉着我进医院按时体检,我拗不过他,也就遂了他的意,定时进医院看他那张臭脸。 战争结束后临空市也逐步恢复元气,正逢年节,街道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几日前下的雪还未化完,路上坑坑洼洼,许是天冷,行人倒是稀少,主街道被清理出来了,但仍有不知死活的人在小路上骑车,我路上顺手还救了几个摔了屁股墩的倒霉蛋,流浪体倒是没见着,憋得我一肚子邪火,油门踩得飞快,差点一头开进医院里。 至于路那么滑,我还敢骑车……因为我用evol作弊了啊。 我和服务台的meimei点个头,揣着报告和摩托车头盔进了黎深的科室,他在电脑后面忙着不知道在干什么,听见我进来也没抬头,只是哼了一声。 于是我也哼了一声,把报告放他桌面上推过去,坐进椅子里翘起二郎腿。 他也没着急打开报告,只是继续敲键盘,我也不急,自顾自寻了他的杯子接杯水灌下去才解了邪火。 “火气那么大?午饭吃了么?”他停下敲键盘的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半晌后打开我的报告袋。 我又接了杯水,端着走过来,漫不经心打个哈欠。“吃了,你呢?还不是昨天那群小崽子。“我靠回椅子里,“流浪体杀不了几个,跑得倒是快……一届猎人比一届差。” 他翻报告的手一顿,颔首轻轻笑了下,“……泡面,中午着急查房。”他伸手给我杯子加了个雪顶,“日子比之前好过很多,新生代猎人懈怠很正常。” “中午就吃泡面?我回头给你点外卖吧。”我低头看着这个雪顶皱眉,“黎医生,您不觉着这白水配雪顶有点邪门?” 他挑了挑眉,手指微微曲起敲了敲我的报告,我一下子哑火,悻悻缩了缩脖子。 “我不吃外卖,一般都去医院附近餐馆。”幸好他并不打算为难我,翻到最后合上报告塞回袋里,“没什么大问题,之前的毛病治好后一直很稳定,但是……” 我一句“你看我没事吧你非要我来看耽误这个时间不然我早就杀了好多流浪体”哽在喉咙里还没出去又被一个“但是”给堵回肚子里,我提心吊胆地舔了口雪顶。 ……还挺甜。 “你这半年通了几次宵?怎么那么虚?”他把报告退回来,又转回他的电脑前,我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说实话,因为一般他不关注我的状态的时候就是最容易骂我的时候,我还没琢磨明白,他就再次开口:“已经好几次你浑身冰凉钻进被窝,你不在我本来睡得就不沉,你进来我干脆就睡不着了……怎么捂都捂不热。” 他说得轻飘飘的,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我听得胆战心惊,生怕他现在给我冻成冰雕丢出去当景点。 我心虚地咳嗽两声,“啊,这个……嗯……嘶……”我还在想是说实话还是撒谎,“嗯……你知道我们猎人公会逢年过节比较忙要负重前行……” 他不打字了,抬头看我怎么扯。 我又咳嗽两下,“所以这个……加班是正常的……” 他站起身,把我手上雪顶已经融化坍塌的杯子拿走,重新接了热水递给我,我坐得乖巧,像个鹌鹑。 “对吧。”我小心翼翼接过杯子,他没坐回去,靠在我旁边,扬起下颚示意我继续说。 我说什么啊我说……难道要告诉他我带完新生后还跑去了训练场?为了不被发现偷训不回家洗了冷水澡表现得像从外面回来? 我硬着头皮回他:“没了。”乖巧笑。 他笑得很符合医生形象,沉稳,大气。 “也许你知道你们训练数据会往我们这报?”他抱着手臂,用一种看透了我的眼神盯着我,“而你的半夜报告,格外的多。” 我心里一凉,你知道你还问我? 他叹口气,不说话了。 我头皮发麻,最怕他这副让我坦白的样子,问题是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咱俩面对面就像那个视频里很火的尬人对话,更重要的是,尴尬的是我。 外面太阳快要落山,夕阳从窗户透进来,余晖照着他的脸,看着还有种脆弱感。 黎深…… 我咬牙切齿。惯用这一招对付我,老娘就是喜欢训练怎么了,又不是出去偷人,干嘛要这么心虚? 我恶狠狠地揪住他的领带把他拽过来,拽得他被迫弯腰,“你想怎么样?” 他伸手撑在桌上借力,眼睛里映着我无能狂怒的样子,看着我生气,他倒是笑了。 “晚上有事?” 我手指缠着他领带,不太确定他什么意思,“没有?” “那行,快过年了,大忙人总有这个时间过节吧。”黎深伸手握住我抓着他领带的手,他说得笃定,确定我会答应一样。“一起去买年货?” 而我也正如他所料,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他倒是无奈,“未婚夫妻之间过节不是很正常的么?你怎么搞得像被绑架一样?”他攥着我的那只手上钻戒熠熠生辉,我只看了一眼,便移不开目光,而我的左手上同样有一枚一模一样的,只是刻字不同。 他的是我的姓名缩写,我的则是他的。 我恍神,又想起那天求婚的场景。 说实话,黎深其实很不懂浪漫,但是他又极其懂得我的心。 他在离临空很远的山上建了一座城堡,早年他的力量不够,那么宏大的建筑是建不出来的,后来力量逐渐恢复,他就开始策划这个事情。 就因为我说的一句“你知道那个冰雪女王吧,你怎么不也建一个城堡呀冰雪国王,我肯定去给你当雪宝。” 我服了,这把他真变成了冰雪国王。 话是这么说,冰雪国王土土的,可是近距离看冰雪城堡真的很感动。他怕我冷,就一直牵着我共鸣着evol往里走,周围是我们从小到大的冰雕,背后的冰雪甚至在流动变换图画。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一个人做到这些的。 城堡里很漂亮,他参考了我们见过的很多建筑,甚至家具都安排的妥当,他跟我说除了有点冷,城堡其实可以住人,如果我夏天想避暑,我们俩就一起来这儿住。 万丈高楼平地起……我倒吸冷气,他什么时候背着我成长的那么厉害了! 他变了一个皇冠放我头上,问都不问就把戒指塞进我的中指,又捏着我的手给他戴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求完婚了。 虽然当事人还在迷糊。 黎深捧着我的手蹭在他脸庞,“你愿意吗?”他这个时候倒是不确定了。 我被他逗笑了,“你都给我戴上了才问我?” 他短暂地停了一下,侧过脸,伸手给因为战斗踩到自己的冰摔倒的冰雕黎深脑袋上变了朵小花,又给嘲笑他的我变了个皇冠。 我看着他逃避的样子笑得更大声。“好吧,尊敬的冰雪国王,雪宝勉强答应了。” 他却转过脸很认真地亲了亲我的手。“……不是冰雪国王,这一切都属于你。” 你才是这个城堡的女王。 娘的。听懂他言外之意的我被土冲击了一下,脑袋里装满的、喜欢黎深的水终于不争气的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谁教他的这些啊,救命。 “……好吧。”我回过神,有点别扭。“我不应该让你独守空巢……对不起。” 他不置可否,哼了一声。 我晃着他的领带,“那我不在训练场待那么长时间待那么多次了,我们俩定一个共同的时间一起去好不好?” 黎深被晃得无奈,拉开我的手攥着,点了点头。 于是我的尾巴又翘回了天上,站起来亲了他一口,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朵红玫瑰塞进他白大褂的口袋里,还顺手拍了拍感受下他的胸肌,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到门口。 “走呀未婚夫,天要黑了,未婚妻带你兜风。” 黎深怔在原地,拿出玫瑰笑得好看,“哪儿来的?” 我站在门口拿着他的大衣,左顾右盼翘着脚脚卖关子。 他皱起眉,“不会……” “你乱想什么呢。”我佯装生气,没装一会儿自己破功,“路上救滑倒的小meimei人家给的。” “你学学人家meimei,过节都不给我买花……”我鼓起腮帮,靠到门上,“还加班!” 他把花放进里面毛衣的小口袋里,脱下白大褂走向我,我抱着大衣不给他,踮着脚尖,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他搭好白大褂,凑过来揽住我的腰,手肘撑在门上就要亲我。 我用手推他嘴,闹着不让他亲,他却突然变出来一束冰玫瑰递上来,趁着我愣住的瞬间亲过来。 被他得逞了,可恶。 我红着脸抱着冰玫瑰被他牵着走,嘴唇还泛着水光,他淡定地经过服务台打卡下班顺便和护士打招呼,新来的护士不认识我,从服务台后面投出来好奇的目光,我躲在黎深后面不敢抬头,心里暗骂黎深。 来的时候多潇洒,走的时候多狼狈。 我冲黎深悄悄比个中指,轻哼一声,爱惜地亲了亲冰玫瑰,和他一起迈出大门。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