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言情小说 - 贵妃起居注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45

分卷阅读345

    辞离去。

刘思清眉头一皱——但却也很快地放下了自己的忧虑,罗嫔自己悟出来,那是她的事,他不必为她发愁。

既然罗嫔处不可能泄露,那么主谋是如何找到罗嫔家人的?

经办人。

刘思清没有片刻耽搁,径直前往尚宫局司簿司——采选都人是六局一司的事,宫女名册由司簿司掌管,司簿司里也会存有历年来出宫办事的女史名录,内外沟通,凭借的就是尚宫局开出的凭证,尚宫局里肯定会有线索。

有了皇帝的谕令,谁能拦得住刘思清?刘思清把宝贵的二十天花了一半在司簿司,他手下的档头很快也发现了线索:能够倒推出罗嫔出身地的名录一共三处,都收藏在司簿司里。

而擅长查案、慧眼如炬的档头同时发现,这些资料,沉积了起码十年以上,上头都落了厚厚的灰尘,只有一本名录,有被抽出过的痕迹。

线索的确来自司簿司!主谋也是在这里,发现了罗嫔的来处!

司簿司里,收纳资料的时候多,查阅资料的时候少,大概所有收纳档案的地方都是如此,尤其是宫女入宫时登记的名册,被取阅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而司簿司的编制里虽然有司簿二人、典簿二人、掌簿二人,还有六名女史,但这些年宫里女官缺乏,司簿司里基本就只有两人管事。若是询问不成的话,三木之下岂有勇士?为了自己的性命,刘思清是不会畏惧用刑的。

在第十二天,他将司簿司两名女史收押。

——第十三天,后宫里终于有了动静,清宁宫召刘思清前去问话。

☆、170

这一次巡视边防,皇帝还是打得挺爽的。

别的地儿先不说了,兀良哈三卫自从移居漠北以后,便有些蠢蠢欲动,和瓦剌阿鲁台太师眉来眼去,对北方边防也带来了一定的压力。这一回皇帝在宽河边就收拾了一群还未盛夏就有些sao动的兀良哈部曲,也算是炫耀了一番国朝的武力,叫兀良哈部族心中存下对国朝的敬畏,休因为文皇帝去了,便小瞧了汉人的军队。

他自幼随祖父南征北战,对于战事早有些心得,如今做了几年皇帝,心智越发成熟,一番巡视,边防大小情弊已经尽在指掌之中。治大国如烹小鲜,有些事皇帝心里有数,但却不着急着手,只打算慢慢等日后再从容处置。而在这一层深盘算之外,皇帝的表情绪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凡是男人,没有不喜欢争斗的。敢不敢见血,只看这男人有没有种,皇帝的曾祖父、曾祖母、祖父、祖母,父亲、母亲,都是亲自参与过真正的战争的,他本人更是从小在北征中长大,皇帝怎么可能会没种?只是昔年随军出征时,年纪尚小,只能随在祖父身边,并不能亲自冲杀,偶然任性一次,还险些惹来杀身之祸。在那以后,皇帝就再也没有亲自挥着武器到阵前冲锋的机会了。

今时不同往日,不论是祖父还是父亲都已经作古,天上地下,没有谁能拦着皇帝催着胯.下战马,往着敌军的阵营直冲而去——虽然他的对手并非百万雄兵,只是些刁钻的牧民。但这并不意味着兀良哈三卫就可以小看——他们的祖宗,可就是穿着和如今一样破破烂烂的衣衫,一路从中国之地,打到了欧罗巴!

男子大汉大丈夫,就该在血火间淬炼自己的锋锐,休让那婉转温柔的富贵之乡,侵蚀了雄心壮志,染上了婆婆mama的妇人之仁!

不过是小小动乱,沿路虽不太平,但有亲军护卫,也是翻手可平。皇帝是一路胜过来的,也是一路养足了心气,每一次披甲上阵他都能再确定一次:这世上已经没有谁能拦在他和战场之间了。他要上阵,又有谁能阻止?他要涉险,即使是内阁大臣东杨勉仁,也只能陪他孤身涉险,将性命置之度外!

“勉仁先生,不必做此愁苦色嘛,”皇帝笑着拍了拍老臣的肩膀,“安心吧,不会出事的。”

杨勉仁毫不客气地还给他一道白眼,老人叹了口气,故作洒脱道,“若陛下出事,老臣自然以死恕不能护驾之罪,若陛下无事,则今日之战,乃是陛下洞明烛照之功,功过分明,又何有可叹之处?”

有何可叹之处?不是摆明了在骂皇帝行事轻率吗?皇帝看着身后的数百军士,笑得更开心了:从前在祖父跟前,勉仁先生为他讲解经史,也算是他的老师,他每每意动想要出去凑热闹时,老头真能把他腿给抱住以死相谏。现在呢?骂归骂,可让你跟来,你也只能跟来嘛。

“先生就只管安心吧。”不是在朝堂上,没有直呼其名,而是叫起了从前的称呼,皇帝翘了翘嘴,自信地道,“出不了问题的,把这群小贼收拾了,我们的行藏就不会被人监视,边境上也能少点乱子。”

他走到哪里都有仗大,不是说边境已经烽烟处处,而是塞外的贼酋也听说了国朝皇帝巡边的消息,一路派了小兵前来滋扰,很有点撩sao的意思。皇帝一开始还打得高兴,但现在已经是有点烦了。夜里老睡不好觉,要一次次被号角声惊醒,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玩的事。

“虽说轻骑而出也是诱敌的好计策。”东杨白眼不改,“但陛下万乘之躯,若有个好歹,天下焉能经受得起?”

“不会有所好歹的。”皇帝很耐心地回答,“这一支小队的情况,早已经在我料中了。”

“若是有个好歹……”东杨很固执。

“若有好歹,先生也必定会和我生死与共,又担心什么?”皇帝捉狭道。

这点狡狯如何能敌得过东杨?老头双眼一翻,不客气道,“死于国事,乃是我杨勉仁的荣幸,却是没什么好说。可要是陛下不死,反而沦于酋手,老臣这是死还是不死呢?死似乎不足以平国事,可不死,遭到的命运却是比死还要更可怕。”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对皇帝如此儿戏的行径感到不满:把文官和重甲护卫都留在身后大营,率领轻骑赶往喜峰口和敌人对垒,听起来是很潇洒,但不论是被他留下的金、夏大人们,还是被迫跟来的东杨大人,都是有一肚皮的不舒服,不刺一刺皇帝,他们自己都不可能舒服。

君臣相对,君主固然是有一定的威严,但这些威严在近臣眼里也就是一层画皮。皇帝也不是很爱摆架子的那种人,对曾是师长的阁臣,他容忍度还是很高的,听了杨大人的说话,也不生气,而是懒洋洋地擦拭着手里的长弓,道,“先生说得是,所以这一次,我就不上前拼杀了——还是在后头放放冷箭吧。”

头几次上阵,都有重甲卫护身,战局实在不行的话,上来护了皇帝就跑还是可以做到的。这一次没带重甲卫,皇帝也得为自己的龙体考虑啊,诚如杨大人所言,他要是死了倒也罢了,一了百了,可要是被抓了,这麻烦那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