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言情小说 - 出金屋记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但她如此,她的女儿如此,她的外孙,却似乎不必如此。

修成君又笑起来,她朴素的眉眼间,也终于有了一点虚假的欣然。她握着女儿的手,轻声细语地说,“别着急,你外祖母会为你打算的。上回陵翁主过来和我说话,还说她弟弟,淮南王的太子迁,也是个不世出的才俊……”

进了殿,修成君母女才发觉平阳长公主、南宫长公主都在太后身边陪伴。

对这个异母jiejie,南宫长公主无可无不可,平阳长公主却总有三分看不上,见到她们来了,面上不禁一沉,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微微点了头,算是见过礼了,便续道,“永巷殿现在管得这么严,我想也不能不送进来,不然,没有身孕还好,要是有了身孕,就很难说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故意要和皇后争风头呢。”

修成君这才留心到,太后脸色深沉,颇有几分不悦。

她一下就不敢说话了,拉了拉女儿,在下首跪坐,两母女都噤若寒蝉。

心中却也不是没有酸楚:一样都是女儿,在身边养大的,就总是要更受宠一些。对自己虽然也宠,但有什么事,总不曾和自己商量……

王太后的确不大高兴,她很久都没有说话,还是南宫长公主缓颊,“其实这也没有什么,阿彻还年轻,荒唐也是难免的。娇娇人又那样贤惠,也不会往心里去。”

虽然和平阳长公主很有些针锋相对,但陈娇同刘彻余下的jiejie,关系倒都还很不错。隆虑长公主是她的嫂子,就不多说了,南宫长公主性情温和,虽然和弟媳妇没有太多话聊,但也一直都很喜欢她送来的贵重礼物。

“这不在阿彻荒唐不荒唐,在你jiejie还是没有明白自己的处境。”王太后难得地露出了不耐烦。“临幸了又如何,难道就会对你这个jiejie感恩戴德的?恐怕回想起来还要后悔呢,这不是摆明了不听娇娇的话,打她的脸吗?私底下还不知道要怎么赔罪。本来就和你疏远了,现在对你这个大姐,难道没有埋怨?在你弟媳妇跟前,你就更不讨好了!说了送人进来,她觉得是指责她不够尽职尽责,这边宫中才出喜事,转头你再送,最后一点理都没了。”

要是刘彻一直没有生育,按陈娇的逻辑,平阳长公主还是占了理的,毕竟子息为大,这是一家人都关心,都使劲的问题。但现在贾姬有喜,陈娇正尽心尽力,忙忙碌碌地安排她的起居,这边又送一个人进来,这算什么?就是王太后都觉得平阳长公主真是屡劝不听,做了不少蠢事。

但这件事,却的确委屈了平阳长公主,她眼圈都红了。“一个讴者,和下人也没什么两样,年纪又小。随手就派去服侍阿彻更衣,怕是阿彻那天心里有事,随意就宠幸过了,也没太当回事。我要是不送进来,万一有了阿彻的血脉,那是多宝贵的孩子,若因为不能自明,又和尹姬——”

王太后顿时色变,南宫长公主也叹了口气,唯独修成君母女茫然无知。平阳长公主不自然地顿了顿,才道,“这不是第二天就赶忙送进来了?要没有血脉,再打发出去也好!我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讴者,能给娇娇添什么堵?母亲您也别烦恼了,我这就自己去椒房殿解释还不行吗?”

一说完,就负气起身,还要把地板跺得咚咚响,一边走一边吩咐底下人,“把卫女带到椒房殿去!”

王太后好气又好笑,忙喊住她,“好了,把人留下吧,一会娇娇是要过来问好的,我们再慢慢地说。”

她没有猜错,陈娇去了长寿殿,自然也要到长信殿来打个转,身后当然还要跟着一脸小媳妇样子的贾美人。见到一殿的人,她还有点吃惊,“今天人都到得齐呀。”

各自问好坐下,王太后就把昨天的事慢慢说出来,陈娇听了,脸色丝毫不变,她笑着说,“阿彻也真是的,看中了就要进来嘛,更衣的时候——那么猴急做什么?”

又冲平阳长公主道,“什么样的美人,连阿彻都心动了?jiejie让她进来,我看一眼吧。”

平阳长公主便冲一个小黄门拍了拍手,陈娇含笑看了王太后一眼,便领着众人的眼神,一道望向了殿门口。

隐隐约约,居然也能感觉得到那声音在她脑中,屏息以待,似乎有一根线在心湖上越来越紧,无数陌生的情绪暗潮汹涌,等待着被那名字引爆。

没有多久,在一殿明亮的阳光之中,一个长发黑亮,娇怯而惊恐的小女儿,便被领上殿来,给太后行礼。“太后娘娘万寿。”

虽然陈娇这一世已经足够娇柔,但和这小女儿家天然生就的怯弱态度相比,她还是太稳了一点,这个讴者就像是一只小兔子,乍然间进了一片新草地,使得她不安到双耳都有些颤动,叫人一见,就想要捧在手心怜爱。

王太后看了一眼,却觉得很没趣:年纪实在是太小了一点!就是承过御恩,怀了龙种,恐怕也很难平安生下来。

她正想和陈娇说几句话,笑着打趣刘彻的荒唐,却冷不防在她身侧,陈娇轻吟一声,捂着头就栽倒下去,世界在她眼前褪色,一瞬就成了黑。

31、反冲

她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身边是絮絮的低语声,好像有人怀着担忧,在她头顶上交换着清浅的对话。

“娘娘虽不说身体健壮,但也一向平安康泰,一见那卫女,顿时就头疼晕厥,说不定是卫女犯了她的冲呢。又没准,是谁指使的巫者,就是为了魇镇诅咒娘娘来的。身上带了蛊,一见到娘娘就发作了……”

楚服,陈娇想,是楚服的声音。

往常从浓睡中醒来,她也很容易就会有这样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但今天这感觉要更强烈得多。好像刚经历过一场精疲力竭的徒步,在山野间跋涉了很久才回到躯壳内,虽然才睡醒,却觉得虚弱无力,连眼皮都睁不开。

“区区一个讴者,哪有这么大胆,敢诅咒皇后?”母亲的声音充满疑窦,“卫女她人呢?”

“吓得话都说不出来。”楚服的声音很低,写满了担忧与惶恐。陈娇忽然很想知道,这惶恐究竟是出于对她的担忧,还是出于对自己前程的在意。“大家都吓了一跳,长公主命人把她带下去看管,现在恐怕还顾不上她。”

“太后和长公主怎么说——这件事,没有被阿娇她外祖母知道吧?”在椒房殿里,只要身边还有别人,母亲的口吻一直是很柔软的,这是她身为岳家母的修养。陈娇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她这样的声音,这样专断而精干,带了些许狐疑,些许霸道的口气。

这是大长公主,天下有数的高贵女人的腔调,也是一个维护子女的母亲的腔调。

“没有敢报到长寿殿去,”楚服连忙说,“太后派人来问了几次,从口吻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