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女技术员[穿书]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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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这男同志眼神真好,一眼知道王元莉不是好相与的,他琢磨着能不能当个乐子告诉樊铎匀?又觉得这种没品的事,实在有些掉价,摇摇头,自我否定了。 有这事开头,郭景泰托符远向田力打听的事,也就显得不那么突兀。 到晚上,郭景泰已经将收集到的信息传递给了樊铎匀,“两个人以前是室友,前段时间门,也就是来申城之前,说是保卫科的人搜了她们宿舍。沈同志当天中午就搬走了,田力说看到两位男技术员帮忙搬的行李。” 这事很容易就联想到举报,再看两个人现在碰面都不打招呼的样子,估计彼此心里都有数。 “对了,”郭景泰想到一件事,看了一眼樊铎匀才道:“听说以前,王元莉在厂里说,沈爱立有个对象来着,后面好像是成分不好,两个人闹别扭分手了。” 樊铎匀眉眼微垂,淡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听话听音,郭景泰笑道:“这么说,你之前就知道啊?我还担心你知道了,心里会拧巴。”看好戏一样地,啧啧叹了两声,“樊同志果然成长了很多啊!” 樊铎匀淡淡瞥了他一眼。 郭景泰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又接着分析道:“所以说,沈同志是知道自己被举报的事,我看她丝毫没有受这件事影响,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樊铎匀却想得多点,爱立的性格,显然对政治氛围并不敏感,现在到处是抓典型,一旦被举报,不管有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单位里那些人嗅到一点不同寻常,只会争先恐后地往你身上泼脏水,一次举报能够躲开,两次呢?三次呢? 这时候,除非是有新的典型被拉出来,转移大家的视线,不然只要有一道口子,也能够造成墙倒众人推的群体效应! 第28章 叶骁华到了单位,就给自家老头子写信,将和王元莉两次见面的不愉快大加渲染了一番,末了还添加一笔:“您老真是好眼光,请了这么一位女同志来耍猴给我看,就是她对您的两位夫人和爱子都口出秽语,不知道这是否是您将她介绍给我的原因?再次感谢您二位的善举!”落款是“您的好儿子骁华”。 写完信,自己看着还乐了,看他们以后还会不会瞎安排。 想到这位女同志,还是沈同志的同事,处理起来还有些棘手,准备下回见面的时候问问爱立,和她关系怎么样。 付长垣见他回来了,凑前来问道,“怎么样?手表送出去了吗?”他中午准备约这位公子哥一起吃饭,人家却说要去送信。 好嘛,来回一个多小时,这四月末的天,衣衫都湿透了。恋爱过的男同志毕竟有经验,一眼就知道是那位手表姑娘来了。 叶骁华一手推开他,“走开走开,别挡着我的风。” 靠在椅子上,得意洋洋地道:“还早呢,现在吓到人家可不好,我估摸着,到年底准能把这事落实!”刚好回家把他们家老头子吓一跳! 他虽然是头一回追求女同志,但是经验可丰富的很,想当初读大学的时候,也给好几个兄弟出谋划策过。 知道这追求女同志,第一步是不能打草惊蛇,得温水煮青蛙。把人先稳住了再说。 付长垣有些好笑道:“不管怎么说,有事没事,往人家跟前凑,是准没错的,你最近手头的活,要是忙不完,我可以给你分担点。” 叶骁华摆手,“那倒用不着,份内的事还是要自己做的。” 付长垣半真半假地道:“谁能想到,我们平时看着不务正业的叶公子,对工作还是勤勤恳恳的。”他和叶骁华一起进入汉城航测局,一开始以为叶骁华不过是来混日子,没想到认真、勤奋劲儿,比他这小市民家庭出身的都不遑多让。 他才觉得,革命家庭的家风确实是好,教出来的孩子脾性虽然乖张,秉性却是没得说。 忽听叶骁华道:“你不是也想买一块申城手表吗?我听说我们试制小组最近来了几张手表票,估计是奖励给先进工作者,你到时候拿工业票和人换换,工业票要是不够,我可以给你凑点!”叶骁华自己动脑筋想处对象以后,才理解付长垣攒钱攒票给对象买手表的执念。 付长垣心里大喜,他攒了好久的工业票想换一张手表票来着,“哥们,你可比之前有人情味多了啊!果然,人就是要找对象,不然哪能知道俗世男女的人间疾苦。” 叶骁华却有感而发道:“也得是优秀的对象才行,自己也想变得更优秀一点。”比如,沈爱立同志的正直、质朴和真诚,让他连送一块手表都怕被退回来,和女同志吃饭还打包剩菜,他还有了攒工资的念头,预备可以多请沈爱立同志吃大餐。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不仅新鲜,而且好像还有点让人上瘾。 沈爱立因为余钟琪的提醒,一晚上都没睡好,认识到自己,对于这个年代民众情绪的狂热,还是缺乏直观的感知能力。 早上起来顶着一对熊猫眼,在餐厅遇见,郭景泰还奇怪道:“你们昨晚做贼去了啊?怎么像一夜没睡觉一样。” 沈爱立嘀咕道:“是提防做贼的。” 郭景泰摇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还能整日防着贼不成?” 樊铎匀道:“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和我说一声。”他猜测爱立可能后知后觉地发现,被举报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一时不知道是欣慰她的进步,还是担忧她脑瓜子瞎乱转,自己吓唬自己。 沈爱立话到嘴边,犹疑了一下,也就是这瞬间的犹疑,让她醍醐灌顶。她没有不能昭人的心思,她清清白白做人,没道理因为别人的阴暗心理,而活在阴影之中。她要是恐惧、害怕,那才是真的中了王元莉的圈套。 想清楚以后,望着樊铎匀和郭景泰道:“是我一时想左了,差点着了人家的道。先前在厂里被人举报了,说我是反`动派,我没有做的事,我也不怕被查,昨天担心有人乱说,影响我的名誉。”顿了一下又道:“如果我真因为这份举报,而变得杯弓蛇影,那真是太荒谬了。” 虽然举报事件本身,就彰显着荒诞。 她的坦诚与勇敢,不仅让樊铎匀深深欣赏,就是局外人郭景泰,也觉得沈同志真是一个内心纯洁、明朗的姑娘,没有经历过灰暗的侵蚀,他忽然明白樊铎匀为什么会惦记这样一个姑娘。 转头去看发小,就见他看着沈同志的眼睛,好像都在发亮。不由自嘲,只有向往光明的人,才会被光明所吸引,而向往黑暗的人,找到的只有黑暗。 就听樊铎匀轻声问道:“查到什么东西了吗?” 沈爱立“嘿嘿”笑了一声,才道:“一个抄最高指示的笔记本,两封信,一封是你寄来的,一封是我嫂子的亲戚请我帮忙找一本拖拉机修理类的书。”至今想起来,她都觉得自己这个日记本的事,做得妙极了! 郭景泰听后,看着樊铎匀,却问爱立道:“那樊铎匀信里写的是什么?有没有什么出格的话?” 沈爱立摇头:“没有,就是日常问候一两句,什么都没有提。” 郭景泰“哦”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发小,一封信里多写几句话能怎么了呢? 郭景泰微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才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昨天铎匀在餐厅就注意到了那位王同志,觉得看你的眼神不对劲,还让我私下问问怎么回事,早知道你们不避讳这件事,我就正大光明来问你们了,省得还费这一番周折。” 一段话说出来,余钟琪立马眼睛都亮了,激动地看看樊铎匀,又看看爱立,原来樊同志私下这么关心爱立的情况啊,枉她还担心人家会听信王元莉的话。她想想都觉得眩晕,她之前只是瞎牵线,压根没想到这两人真有可能。 沈爱立都很意外,“小樊同志,你人也太好了,我现在都后悔,中学时候应该多帮帮你,多关心关心,比如每天送你回家、结一个学习帮帮对之类的。” 樊铎匀本来面上还维持得住,见她越扯越远,心里竟然也觉得很期待这样的场景,颇认真地点头道:“可能时间太短,你没来的及做这些。”她当时不过在这边待了两周左右,有一天他给她带了奶糖,她客气而疏离地表达了感谢和婉拒。 他当时压根没想到已经不是她了,继续每天往她的书包里塞奶糖。 他观察了很久很久,还有想过是不是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性格发生了转变。他经常跑到她们那条巷子里去晃荡,后来连樊多美都知道她家住在哪里。 樊铎匀自以为陈述的是事实,听在沈爱立耳朵里,却觉得樊铎匀是在说阴阳话,毕竟初中可有年时间,高中两个人也是都在汉城读的,时间可一点儿也不短。 挠挠头,笑道:“我也觉得很遗憾。”原主那时候估计一门心思读书考大学,肯定没有心思结什么帮帮对。又对樊铎匀和郭景泰道:“感谢大家的关心,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来之前厂里的意思就差不多明了了,百分之九十是不会出问题的。” 樊铎匀安慰道:“那就好,要是真有人造谣,你也不用担心,她只是觉得你孤身一人无法自证清白,清白不需要自证,我们都是旁证。”事实上,这也就是保卫科没有搜到爱立的日记本,不然很难撇得清干系。并不想多说,让小沈同志后怕。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并不会因为她的政治成分而疏远她,一直担心被误解、被孤立的人,听到这样的承诺,忽然觉得很温暖,沈爱立难得没有再耍嘴皮子,眼尾微红,认认真真地对樊铎匀说了一句:“谢谢!” 毕竟在这个年代,亲生母子、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因为这类问题而老死不相往来的,并不在少数。 她的情绪转变,樊铎匀看在眼里,低声道:“这句承诺,在我这里,一直都有效。” 郭景泰见气氛凝结了一瞬,忙道:“樊同志、余同志,咱们结不成学习帮帮对,后面天参加申城的棉纺织厂、毛毯厂、织布厂,我看咱们倒可以结成一个小组。” 余钟琪笑道:“那再好不过。”她巴不得给爱立和樊同志,多制造一点机会。等回去,她告诉序瑜,还不把序瑜羡慕死!她知道序瑜和爱立关系最好。 可是亲眼见证了爱立在申城这一段小桃花的,是她余钟琪,哈哈~ 沈爱立被他们一打乱,情绪也恢复了过来,想起来下午还要去申城航测局,提前和他们打招呼道:“今天下午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回了,得去航测局访一位同学。” 樊铎匀当下就猜到是哪位朋友,淡声道:“我今天也没有其他的事,不知道方不方便一起去叨扰下?” “嗯?”沈爱立被他这突来的想法给搞愣住了,她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又搞不清楚怪异感来自哪里,凭着直觉拒绝道:“这不是很好吧?”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叶骁华以为这封“海绵信”,会把某人召唤过来。 没想到,召唤出来的除了惊喜,还有惊吓! 第29章 从百货公司出来,沈爱立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一边等电车,一边看后面的樊铎匀、余钟琪和郭景泰,试探着问道:“你们真的不回酒店啊?” 樊铎匀淡声道:“我们在申城也没有朋友,刚好和小沈同志一起去凑个热闹。” 见她一脸为难的样子,樊铎匀眉眼微低,望着她道:“难道小沈同志想和人家独处,觉得我们碍着事儿?” 沈爱立忙摆手,“没有,没有,”情急之下,她又开始胡诌,“就是我这位朋友,人特别大方热情,看我们这么多人去,怕给他造成负担。” 其实沈爱立也不算胡诌,在她心里,叶骁华确实出手大方,待朋友周到又热情,她私心里觉得,她们这一行人过去,叶骁华肯定要请大家吃饭,前几天那餐饭花了五块钱,今天人更多一点。 樊铎匀见她想到的竟然是这个,好笑道:“小沈同志放心,我们会自掏餐费。” “我不是嫌弃大家吃饭,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爱立真是要自闭了,再一次感受到无产人士的辛酸,觉得还是得出次血,不然实在太为难人了,笑道:“这次大家都不许和我抢,吝啬的沈同志决意要请客,请诸位给我这个机会。”心里却暗暗嘀咕,这回可真是为了脸面光光,而口袋空空了。 但是无论是叶骁华,还是樊铎匀请客,她都觉得是她给人家带来了麻烦! 余钟琪知道她手头也拮据,但是被樊铎匀这么拱着凑热闹,也觉得挺好玩,安慰爱立道:“不用,我们自己来,我就是想跟着去凑凑热闹。”这话说完,觉得自己也有些不厚道,但是她莫名觉得有乐子可以看,还真不舍得走。 钱票的事,后面再补给爱立就是。 叶骁华被门卫通知,有人来找的时候,眼睛一亮,忙问道:“是不是一位叫沈爱立的女同志?” 门卫道:“是,就是……”他话还没说完,只见叶同志就“蹭”地一下子跑了出去。不由笑了起来,“嗨,这次叶同志积极的很啊!”他还以为和上次那位一样的待遇呢,都想着给人家多说几句,比如,还有其他三位同志一起来的。 叶骁华还不忘就用手扒拉了两下头发,等快到门口,就看见爱立站在铁门外,忙挥手。 沈爱立远远也看到他过来,朝他挥手。 “爱立同志,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试验时间是不是海绵了!”说着,笑容都快咧到了耳朵根。 沈爱立笑道:“本来准备周末来的,但是今天下午四点就散会,就提前过来了。” 叶骁华一开始以为旁边这几人,是等别人的,这会儿见其中两个都乐呵呵地看着他,另一个也点头致意,只不过第一眼,叶骁华就觉得这位男同志看他的眼神不甚友善,面上还是和气地问爱立,“是你的同事们吗?” 爱立忙介绍道:“这位是余钟琪,和我一个单位的。”又朝着两位男同志道:“津市纺织机械厂的郭景泰和华南工业研究所的樊铎匀。” 说完,有点抱歉地看着叶骁华道:“他们在申城没有朋友,我就邀请他们一起过来凑个热闹。” 樊铎匀听到她说“邀请”,心里好笑,关键时候,她倒还记得给他描补。 叶骁华见她一脸为难的样子,微微闪了下眼,就明白其中的关窍,安抚道:“真是太好了,人多更热闹。”他就说刚才为什么觉得那位樊同志,看他的眼神不甚友善的样子,原来将他当对手了。 叶骁华一点也不意外,爱立是这么优秀的女同志,有人和他一样慧眼识珠,是再正常不过的。 华南工业局,那可远着呢,一辈子能不能调回来还是个问题。 樊铎匀对上叶骁华大大方方伸过来的手,有些意外,客气道:“您好,叨扰了!” 叶骁华借机也打量了下这位男同志,看起来比他稳重点,可能也没他爱逗笑,估计也不如他和爱立的合拍,意有所指地道:“欢迎,很高兴见到沈同志的朋友。” 樊铎匀挑眉,压下心里那股烦躁,看来这位同志对自己很有把握。 叶骁华在门卫处登记了信息,就将几人带进了单位,在公共区域稍微参观了下,就托付长垣帮忙招待下,他回宿舍将工服换下,等再出来的时候,是一个穿着军绿色衬衫,军绿色裤子的神采奕奕的小伙。 爱立有些想笑,这位果然是时代的潮儿。 叶骁华见她憋笑的样子,问道:“是不是看起来还挺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