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暴君宠幸了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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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韩桃,发现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对韩桃就不一般了,以真心换真心。他笑道:“殿下应当不会弃我吧?” “……” 夕阳西下去,韩桃站在宫门口,忽然沉默了。 赵琨看着韩桃的神情,缓缓地,收起了笑容。 “殿下?” · · 风吹过宫门口,六角宫铃一晃一晃,发出叮当的声响,恍若时光一下荏苒去,不见了踪迹。 “所以是因为这样,陛下后来才会觉着您并非真心相待,与您决裂?”廊庑外,终是一片绯红的晚霞映上天,空青跪坐在旁边听着,才发觉已经过了许久,“可是陛下待您那样好,殿下您后来……也应该动了心吧。” “是。” 韩桃垂下眼,从来都不否认这一点。 只是后来的事情谁也预料不到,虽然如今看来赵琨像是从未介怀,对他的恼怒和醋意都尽数被藏了起来,深埋心底。 但他亏欠赵琨,赵琨怎样待他,他都甘之如饴。 空青最终退下了,提灯去了勤政殿,而韩桃慢慢起身来,心还在迟弥跳动着,一下一下,好像被人用手攥紧了那般。他呼出气来,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疼痛。 第21章 求你不要问了 勤政殿内,赵琨最终转过身来,冕毓低低晃着。 “他真如此说?” “奴婢问侯爷,后来是否当真动了心,侯爷说是,”空青行礼,“奴婢想,侯爷当年处境那般艰难,选择委身倚靠陛下也是不得之举——或许一开始是出于利用,但侯爷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如何会不动情呢?” 赵琨不答,手中摩挲着那半块断了的青玉佩。 空青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瞧了眼。“陛下……” “可他对寡人,不只是如此。” 他低头,静静看着融进玉里的血丝,这断裂处的尖锐曾数次扎进他的手里,早已浸透了他的血。如今尖锐处也磨平了,人也回到了他的身边。 这五年的时间好像一晃而过,只剩下那些不得宣于人前的阴鸷心绪,终此一生,他都不会让韩桃有所察觉。 他要把韩桃留下来,以这寂寂宫城为囚笼,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退下吧,”赵琨最终松了手中的劲,“告诉他,晚些时候有故人到访,他会高兴的。” 空青再次行礼,默默退下了。 晚风凄凄,偌大宫殿里一下空旷下来,只有桌案上放着一份奏本,是由鸿胪寺递上来的,陈述关于乌孙王子抵达都城的消息。 当年榷市之事涉及三国利益,谁也不知从中斡旋之人竟是那位名不见经传的齐国质子,此事最后的结果是乌孙与南燕结下秦晋之好,南燕老皇帝自以为得了便宜,却不知道赵琨早向赫连异递了枝子。 此后多年齐国在边关向乌孙人多征入境税,以此控制乌孙商人的货价,不仅叫边关众城兴盛起来,也使两国关系愈发融洽。 赵琨以此换得当时身在齐国皇宫中的母妃平安,也让南燕老皇帝看到韩桃与乌孙王子之间的交情,至此对韩桃多了几分重视。 当真是一箭双雕。 然而那位乌孙王女最终因着和亲的缘故嫁给了韩武礼,韩武礼兵败亡国,王女也随之没入了齐国的宗人府,韩桃口中的明月,在经年之后还是落了沟渠。 · “他应当就是为此事而来吧。” 长英殿中听到宦官的传话,韩桃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宫墙,没想到还会有再见赫连异的机会。然而能见到赫连异,如同赵琨所说,他确实很是有了几分好心情。 他有些懒散地倚靠在宫门口等,长衫微微垂地,当年他们三人把酒言欢的场景记忆都有些模糊,只记得赫连异出城门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抱了赵琨以后还要来抱他,结果被赵琨嫌弃地一把推开。 那会儿赫连异在南燕都城逗留了几个月时间之长,险些以为自己再也回不了乌孙,他与赵琨于赫连异而言是雪中送炭的兄弟情谊,却不知其实最开始的时候,这份情谊并不纯粹。 韩桃忽然想到,他对赵琨不也是如此吗? 他在宫门口等了会儿,看着逆着斜阳有人坐着御辇过来,周围拥挤地跟着一大帮人。而赫连异一身奇服,大步走在那帮宫婢与宦官之间,很是显眼。 韩桃呢喃道:“他怎么也来了?” “您不就是在等乌孙王子来吗?”空青有些奇怪。 “孤是说陛下。”韩桃往后退了退,借着宫门挡去自己身形,这样看着就像他专程等赵琨过来一样。 而他躲入宫门里的身影也落入御辇上赵琨的眼里,赫连异奇怪地看向赵琨。 “我听说韩桃如今住在你这,竟然是真的,你们俩和好了?” “什么和好?”御辇落地,赵琨走了下来,他摩挲着玉佩步入长英宫的门槛内,赫连异当年回国回得早,应该是不知道他们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才对。 如今赵琨虽是一身龙袍,贵不可言的模样,对赫连异的态度很自然,丝毫没有因着自己如今身份不同而拿乔为难,一如往昔与赫连异把酒言欢时的随意,使得赫连异说话时都有几分放松。 “没什么……”赫连异一边跟上,随口说道,“就是前几年的时候韩桃有写信给我。” “他还写信给你?”赵琨忽然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他。 赫连异挠了挠头。 “大概在你回齐国之后一两年,”他补充道,“乌孙使臣去了趟南燕,回来时给我带来了韩桃的信,我才知道——” “赫连异。”韩桃慢慢地从阴影中走出来,打断了赫连异的话。 赫连异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闭口不言了。 晚风习习,吹得袖衫微微有些飘起,韩桃站在宫门边几分形销骨立的意味,好像下一刻就要随风同去,赵琨的眼敏锐地看向韩桃,察觉到韩桃瞒了自己事情。 韩桃却只是慢慢走上前来,一下极为自然地偏头吻上赵琨,如同蜻蜓点水触碰后,又极快且大胆地抿了一下赵琨的唇瓣。过了会儿,他脚跟重新踩地,掩去眸中神色。 “别问了。” 赵琨皱起眉头。“韩桃——” “陛下说过,给我利用你的恩典,”韩桃平静道,“罪臣这便求了。” 昨日是赵琨在床榻上吻得他死生不能,到最后反问他知不知道怎么利用自己了,韩桃听在心中很不是滋味,总是要将这滋味还回来的。赵琨闻言一把攥起韩桃手,就要多做些什么。 赫连异急忙大喊:“我还在呢!” “……” “……” 两人不约而同转过头来。 一旁的赫连异自韩桃踮脚去吻的那刻就瞪大了眼,目光在两人间来回徘徊,总觉得这其中弥漫着诡异的氛围,说不上两人是和没和好,但看着也不像闹僵到当初韩桃所说此生不见的地步。 韩桃一下从赵琨手中抽出了手,往殿内快步走去。赫连异急急追了上去,只留下赵琨一人若有所思地望着。 “他是不知道吗?”赫连异追上来,低着头小声问韩桃,他那般高大的身子扮作窃窃私语的样子,也很是滑稽,“赵琨不知道你之前在南风馆的事?” “……不知道。”韩桃眼中一下闪过忧伤,他抬起眼轻轻对赫连异说,“你也不要与他提起。” “是了。”赫连异恍然大悟,喃喃道,“赵琨这性子若是知道了,定然要发疯。当初若不是你托使臣送信给我,我都不信会是这样的。” 韩桃目光一动,那藏在袖衫下的指尖颤抖着,缓缓攥紧。 而赵琨从后边不紧不慢地走了上来,面无表情。 · 天色昏暗下来也很快,宫婢们开始轮流上菜,圆桌前三人落坐,红炉煎酒。 沸腾后的酒气散发出来,带着淡淡果味清香,韩桃坐了会儿,看向旁边的赵琨,不知赵琨如今心中在想什么。 他试探伸手去,想要舀一勺酒尝尝,但赵琨一下拍掉了他的手。 “只能吃这个。”赵琨推了南瓜汤给他,语气淡淡。 韩桃看了会儿,放下筷子。 “他要吃你就给他吃,你这——”赫连异舀了碗酒,就要递给韩桃,在赵琨的威胁眼神中缓缓放下手。“这——酒我吃。” 旁边侍奉的空青见状行礼解释道:“我家殿下最近胃不好,太医说不能喝酒,南瓜最是养胃了。” “这样啊。”赫连异干笑几声,“这不是还挺关心的吗?” 然而满桌盛宴,韩桃能吃的并不多,赵琨故意当着他面一碗一碗地和赫连异干酒喝,放在他面前的却都是养胃菜品,他抬眼看向赵琨,看见赵琨眼中闪烁的冷意,摆明了就是在报复于他。 也只会这么报复他。 韩桃垂下眼,不紧不慢地开始动起了筷子。 “酒少喝点,”他喝了口南瓜汤,淡淡说,“酒品不好。” “寡人酒品不好?”他不看赵琨,赵琨自是也不看他,“笑话。” 又是玉碗碰击的声音,但也不知谁喝了酒会抱着他撒手不放,非要将衣服扒光才甘心,韩桃又喝了口南瓜汤,感觉这会儿好像真是在南燕的时候。 赵琨与他同在的那几年,他是难得的自由。 心脏又开始带着细密的痛,他眉头微皱,佯装无事地夹了一口金丝南瓜。 “吃不下就别吃。”耳边传来人声音。 “……” 不是没在看他吗? 他抬起头来,赵琨还在兀自舀酒,赫连异一个人吃得也很高兴,他又低下头去,勺子搅了搅南瓜汤。 “喝三口。”他轻轻说,也不看赵琨。 “只能一口。” “……两口。” 赵琨把酒碗放在他面前,嗓音依旧很冷淡。“一口。” 韩桃就端起酒碗来,喝了一大口。他其实从来不贪酒,但这样反抗一下他倒是高兴了,不知怎的也很喜欢赵琨如今管教自己的样子。 心脏好像没那么疼了,韩桃漫不经心地看了眼窗外半隐没在云里的下弦月,接着舀起了南瓜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