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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他们缄默

    命运总是喜欢弄人,在结束了罗浮的旅途之后,景元依依不舍送走自己的过去,丹恒也试着接受了自己作为持明后裔的事实,刃一如既往:沉默寡言,讨求着死亡,对此不知疲倦。

    但意外,总是要令人措手不及意想不到,才能算作是真正的意外。

    当丹枫睁眼,他似乎有些茫然,是因为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又再度睁眼,还是因为眼前景象实在太过陌生:他依旧在鳞渊境,但他绝不是因为结卵褪生才会在这里睁开眼,短时间内丹枫暂时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他缓慢起身,看着自己也看着地面,最熟悉龙尊传承的人莫过于他,而他此刻尚且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对于自己死而复生,而此时此刻又出现在了鳞渊境的这个事实。

    丹恒回到列车之后,龙的特征还未褪去,青蓝色的龙角和偶尔出现几近透明的龙尾,昭示着他作为持明尊者的身份,而列车众人不甚在意,姬子只是笑着调侃:小心小三月和开拓者的突然袭击。瓦尔特扶了扶眼镜,背过身去不知道是不是在思忖过去,三月七和开拓者按耐住蠢蠢欲动的手,只是围在丹恒身旁绕圈,也就随他们去了。

    智库尚有信息未录入完毕,于是他就像往常一样,先一步离开了车厢,转身来到智库中,他虽然疑惑为什么自己的模样保持住了持明的特征,但他依然照旧,除了龙尾显露的时候会比较麻烦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同的。

    丹恒照例结束一天的工作,双手十指交叠给自己抻了个懒腰,放松了一会儿身体才站起身来,对着角落里不知何时出现一言不发的星核猎手开口:每次都用以太编辑过来,那位骇客不会抱怨吗。算了,这也不是我应该关心的问题,你这次来又要做什么?

    刃不说话,他淡淡抱着支离靠着墙站立,半晌才睁开眼睛,平静无波地看向丹恒,那双眼睛太冷太冷了,不夹杂一丝生机。丹恒愣了愣,依旧十分警惕看着他,而刃只淡淡一笑,随后便双手举起,连带着那柄又厚又重的寒铁做成的剑,丹恒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两个人无声对峙着,周围的空气都可以被凝成实体一般,最后还是丹恒先放松下来:毕竟这里是列车智库,刃就算真的要做些什么自己也不是孤身一人,除非那位骇客动了什么手脚。刃看出他的状态变化,也放下手重新把支离抱在怀里,沙哑的声音突兀出现,听不出主人的情绪,只平静传达着信息:我没什么意思,在这里动手也会不够尽兴。说罢他淡淡瞥了一眼依旧紧张着,处于战斗状态的少年,闭了闭眼睛似是叹了口气。意思就是…你现在很安全,丹恒。

    少年听他这么说也只是把击云握得更紧了些,随后缓缓垂下手,意思是可以暂时不和他战斗,但能够聊到什么程度就不知道了。刃似乎对他这副样子很满意,轻轻笑了一声,声音犹如是死而复生的尸体发出的,沙哑干枯,声带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为主人发出这一声笑,然后刃席地而坐,双腿盘着在丹恒面前。丹恒一瞬间觉得场面有些熟悉,但他记不起来,又或者说他记起来了也于事无补,毕竟他没有经历过三五个好友促膝长谈举杯共饮,他睁眼就是在暗无天日的幽囚狱,再睁眼是在被驱逐出境离开罗浮的时候,又一次睁眼是在陌生的飞船房间,此后他就一直在被刃打扰,心力交瘁还要应对永不断绝的攻势,最后一次睁眼看见的是姬子,他终于安定下来,有了一个固定的房间,每天睡醒不用胆战心惊害怕其他人会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状态也rou眼可见得好了许多。

    罗浮对于刃和丹恒而言,都是永远永远回不去的故乡,他们的过去光彩照人受所有人敬仰歌颂,当异变突生时,分崩离析是那么突然,令所有人措不及防,他不记得,他把记忆埋入最深处,他们都割舍不掉过往,逃脱不了旧忆,甩不开曾经曾经的一切,但至少他们都有片刻的从容时间,令他们在世间苟延残喘。

    刃慢慢开口,解释自己今天冷静的原因,但卡芙卡的言灵也有生效时间,他在丹恒面前很难冷静,因此他不会停留太长时间,等到言灵松动他就会离开,这次过来只不过是因为罗浮见了一次,显龙大雩殿对于他们四个而言都太熟悉,他也偷偷回去过鳞渊境,但毕竟时异事殊,丹枫的很多东西都已经找不到了,他自己的心境也不稳定,只能草草离去。

    刃对着丹恒伸出手,对着他的右耳比划着,然后对他说:你这里曾经有一个红色的耳坠。丹恒只觉得莫名其妙,随后刃又拿出了在罗浮小摊上买的红色流苏,拜托小摊老板加工了一下做成坠子,虽然比不上工匠为龙尊亲手打造的,但是对此刻的他们来说已经够了。丹恒看着这枚粗暴的耳坠有些失神,他见过丹枫的画像,知道丹枫的耳朵上的确有这么一枚坠子,曾经在显龙大雩殿短暂的见面时他也确确实实看见了,但是他已经不再受到转世这个身份的桎梏,丹枫也让他离开罗浮去找寻自由,那为什么刃依旧带来了这个东西,受到魔阴身的困扰也还是要坚持他就是丹枫,继续要他来偿还不该承受的罪责吗。

    刃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兀自在他耳朵边上比划着,脑中的记忆也在慢慢浮现出来,他不确定自己这么做的后果,也不确定会带来什么影响,但他不介意,毕竟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坏处,就这样也不赖,只是刃最后还是把耳坠收了起来,然后一如刚开始的时候,沉默地看着丹恒,冷哼一声从彩色粒子张开的口子中离开。

    对此,丹恒只能愤愤握着击云,力气大到手臂都在颤抖,他不明白为什么刃一定要纠结他的前世,为什么刃在罗浮一事以后仍旧对他紧追不舍,为什么刃一定要纠缠他不死不休。丹恒或许此时此刻不太清醒,但他迫切想要弄明白,就连情绪波动大持明特征展现出来都没有第一时间察觉,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尾巴已经把智库地板拍得啪啪响,他只能悻悻把尾巴抱在怀里,顺着鬃毛的生长方向安抚,丹恒像失魂落魄一般坐在床铺上,他只觉得自己很奇怪,刃也很奇怪。

    而丹枫在刃和丹恒他们两个人对峙谈话的时候堂堂进入鳞渊境,龙师对于这名称得上不速之客的人自然没有好脸色,不过他们也很奇怪,丹枫分明已经死了几百年,就连转世都已经长大成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还是说其实丹枫根本就没有死,在见到了转世的力量以后重新现身想要联合夺回权利。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至少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罗浮那边似是没有察觉,那么就应该由他们先下手为强。

    丹枫对于这群老龙的想法浑然不觉,他只觉得自己的力量不如之前强大了,对于自己蜕鳞转生的事情他只是有些印象,对于幽囚狱中的日子也只是模糊不清的记忆,所以在看见龙师的时候顿时垮下了脸,或许是他当龙尊的时候太过强势,龙师见他冷下脸时脚步一顿,而天空确实也黑了黑,丹枫周围的水汽甚至都开始慢慢凝结。对此,龙师们也只是诚惶诚恐,放缓了脚步也堆起了笑脸,根本没有兴师问罪的模样,丹枫对此哼笑一声,长腿一迈直接腾空而起,朝着记忆里龙殿的地方飞去,龙师对此捏了把汗,如此我行我素怕不是真的本尊。

    显龙大雩殿上,景元又一次来到这里,云上五骁最后一次团聚的场景仍历历在目,只是气氛剑拔弩张,也物是人非,他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能再看见丹枫,所以当那一抹白色的影子飞过来并且落下的时候,他有种恍如隔世支杆,距离上一次见面太过久远,那段记忆又太过疼痛,把他的心撕扯得鲜血淋漓,直到丹枫开口才缓缓回神,轻轻笑过并不言语。

    丹枫自然困惑,景元这小子长这么高就算了,现在还不理人,学镜流一副冷漠不近人情也不是这么学的,况且和他的性子不负,那么就是遇到什么事了,长这么大了也还在被镜流增加练习量吗。这么想着,丹枫抬脚走到景元面前,看着眼前这个高出自己一个脑袋的人不知为何有些不满,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踮起脚来摸了摸他的头,就像他还是云骑军的时候一样,让他跟在自己身边一手揉着他的头。景元一愣,这感觉太过熟悉,反而更坚定了眼前的丹枫并不是真实的这种想法,怕不是他最近太过劳累出现了幻觉,但偶尔这样也不是不行,就算是幻觉,看见的人也是他的丹枫哥。

    很多东西都没有办法说出口,也不能说出口,过去也是,现在也是,每个人都身不由己,每个人的爱都无疾而终,时间会磨平棱角,但是消磨不去心中的爱,而这份感情发酵百年更是比最起初的时候醉人,也更加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