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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冠之下 第65节

    “那为什么他刚才问你,我是你什么人的时候,你不主动告诉他我们两个的关系,而是着急拉我走?是怕我说出什么伤害他的话还是怕我说出什么耽误你们复合的话?”

    “我们的关系?”唐蕴有几分欣喜,又有一丁点儿不确定,“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在交往吗?”

    都说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一句简单的疑问,抵达匡延赫耳朵里,就完全扭转成了另外一种意思:唐蕴并不觉得相互打个手枪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甚至还是像以前那样,把他当成了随叫随到的床伴。

    匡延赫沉在心底的一股子闷气全涌了上来。

    之前他是个不会说话还毁了容哑巴也就算了,他可以理解,但现在,他都是个正常男人了,可以满足唐蕴所有的需求,唐蕴居然还不把他当回事儿。

    “所以呢?”匡延赫的心火四溅,“在你心里是怎么定义我们的关系的?炮友吗?”

    唐蕴老实道:“我之前……不是很清楚。”

    “你说话还挺委婉啊,唐律师。”匡延赫在笑,但他觉得自己此时的笑容一定很牵强,“那你希望我们的状态是什么样的呢?情侣?还是炮友?”

    由于过于专注这个话题,绿灯亮了,俩人也都没有在意,直到听到后面的司机按了下喇叭,匡延赫才目视前方,迅速驶入车流最少的车道。

    “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他问。

    唐蕴低头抠着手指甲盖,以往匡延赫喊他“唐律师”都很亲昵,今天被这么叫的时候,总感觉气氛僵到快要凝固了。

    好像下一秒,匡延赫就要恼火地把他丢出车外。

    他小声道:“我当然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好下去,但我的很多段恋情都告诉我,无论我怎样期待,结果都一样,所以嘛……”

    匡延赫以前上学时就阅读理解扣分最多,唐蕴的话,他实在分析不出来几个意思。

    “所以你并不想要和我认真谈恋爱?”

    寒刃似的目光让这个问题极具压迫感。

    “也不是……你愿意和我交往,那当然再好不过,可是……我又很怕失去你,因为害怕,所以干脆从一开始就不敢奢求,如果我们能一直这样,互不干涉对方的私人领域,保持新鲜,保持激情,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吧。”

    唐蕴越说,声音越轻,更别提抬眼去看匡延赫的脸色,不过刚好匡延赫的车子驶入办公楼的地下车库,四周一下安静下来,他的每一个字,都没有逃过匡延赫的耳朵。

    “恋人的激情会退却,炮友就不会吗?”匡延赫一把将车倒进角落的车位,猛一下刹停,按亮了车上的阅读灯,“那你有没有想过,当炮友的话只是暂时的,我见不到你就可以找别人满足我,我不会有任何负罪感。”

    “我不会阻拦你的,假设是用负罪感去困住一个人,那说明彼此在这段感情里都变得很痛苦了不是吗?”

    柔暖的光线打在唐蕴的脸上,明明是那么漂亮精致的一张脸,讲出来的话却那么冷漠。

    所以匡延赫才那么厌恶唐蕴的那些前任,尤其是初恋。

    霸占了唐蕴最单纯美好的那几年,却又要以最烂俗最糟糕的结局收尾,简直把人心踩在地上践踏。

    就是一次又一次地失望,才让人畏手畏脚,不敢相信别人,甚至不敢相信爱情。

    要是他和唐蕴再早一些认识就好了,这样唐蕴就不会用那些该死的前任的错误来惩罚他了。

    沉默让车内的气氛变得越发尴尬,唐蕴始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匡延赫头疼地呼了口气,但同时,他也很清楚,想要治疗一颗破碎不堪的心,光用语言是没有用的,要靠实际行动,以及时间的累积,所以他不打算浪费口舌。

    “算了,”他抬手灭了阅读灯,看着唐蕴说:“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先上去取个东西,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还是跟我一起上去?”

    由于话题太过跳跃,匡延赫的语气又很冷,叫人不得不怀疑他此刻怒火中烧,只是面上压抑着,没有表露出来。

    唐蕴没想到匡延赫对关系的确立这样在意,以前用小哑巴的身份和他相处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啊。

    该不会今天结束,匡延赫就要找新炮友了吧?

    “你先等一下嘛。”唐蕴着急地握住匡延赫的手,拉到自己身前,近乎请求道,“那我重新说行吗?”

    匡延赫坐回去,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就这么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唐蕴的心跳忽然加快,垂眸道:“我想做你的男朋友,我喜欢你,也会尊重你的所有选择……”

    直到不被需要为止。但唐蕴觉得这一句匡延赫肯定不爱听,就没有加。

    车库里的灯,自动熄灭了,四周安静到,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一片不那么明亮的光线里,唐蕴的手指被捏紧了,声音像雪花,滑入他的耳朵。

    “我的选择还不明显吗?”

    一个吻落在唐蕴的前额,亲吻他的人,似乎并不满足于此,紧接着吻过他的鼻梁,鼻尖,最后落到了那片湿软的地方。

    匡延赫单手摘下眼镜,放到一边。

    每次看到这个动作,唐蕴的心口都会一紧,因为他知道自己又将迎接一阵狂风骤雨。

    先前交往的对象里也有戴眼镜的,接吻的时候基本不会摘下,就算摘了,也依然斯斯文文,浅尝辄止,而匡延赫摘下眼镜,就像是野兽摘下项圈,一旦脱离禁锢,就变得焦躁又蛮横。

    总之,没个人样。

    后颈被扣住,舌尖毫不费力地顶开唇齿,淡淡的烟草味掠过口腔。

    很奇怪,唐蕴之前一直觉得这股味道很臭,很呛人,一旦到了匡延赫身上,就变得性感,好闻。

    吻的力度不断加深,唐蕴的耳朵在发烧,如烈火燎原,热度迅速蔓延至每一寸皮肤。

    今天开的这辆轿车,空间狭小,方便接吻,方便抚摸彼此,但也正因为如此,匡延赫的手就成了点火器,唐蕴才被亲了几下,就觉得浑身燥热,发痒,渴望被生吞。

    他伸手向驾驶座的人探过去,比他还要坚挺。

    唐蕴笑了一下,睁开眼,贴着匡延赫的耳朵,轻声问:“想要吗?哥哥。”

    第五十九章 客人

    原本已经关掉的空调,又被再次打开,一股强劲的冷风吹出来,让唐蕴耳后的香水味变得更为具体。

    匡延赫看着他的脑袋慢慢低下去,熟练地解开衣扣,亲吻。

    匡延赫将驾驶座位稍稍调整到一个舒适的角度,任由发挥,右手像抚摸宠物一样,顺了顺唐蕴的头发。

    前几天刚剪过,越是靠近脖颈的地方还有些扎手,不过匡延赫很喜欢用指腹去蹭这片地方。

    “真乖啊。”

    匡延赫抚摸着他的后颈,有些许潮湿,分明已经把空调打开了不是吗?怎么还是不停出汗。

    唐蕴的脖颈细长,每次低头,匡延赫都能很清楚地看到两颗凸起的颈椎骨,随着起伏的动作,那两颗小小的骨头时而显现,时而隐没。

    突然想到了什么。

    匡延赫用比平时更重的力道掐了一把脆弱的颈项:“你以前该不会也经常用这种方式去哄你的沈医生开心吧?”

    唐蕴抬起头,用手背抹了一把湿润的嘴角,气呼呼地擦在匡延赫的西裤上。

    匡延赫也知道自己这么问会打破氛围,可是他就是憋不住,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最好是他想听的那种。

    唐蕴满脸无语,暴躁发言:“没有没有!只有你才需要一直哄着!还有,他已经不是我的沈医生了,请你注意一下措辞ok?”

    “真的吗?”匡延赫笑了起来。

    “当然。”唐蕴故意说,“沈医生从来不冲我发脾气,也不会因为吃醋就冷着脸不理人。”

    匡延赫磨了一下后槽牙:“你再讲一遍。”

    唐蕴不敢,低头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

    原本搭在他后脑勺的那只手只是轻轻地抚摸,后来就慢慢使出了力气,匡延赫的手掌很大,捏他的脑袋真就像捏皮球一样,毫不费力。

    所以看似是唐蕴在卖力,但实际控制人其实是匡延赫。

    耳朵里充斥着熟悉的声响,这不禁让唐蕴想起了很久之前收到同事送的礼物,半透明的史莱姆泥,说是可以解压用。

    史莱姆的触感柔软,潮湿,手指用力戳进去,就能听到令人愉悦的动静,它能被誉为解压神器不无道理,每一次进入,耳朵就战栗一次,

    要是史莱姆有生命,大概会像他此刻一样,无助地祈求上天,让人类的手轻一点吧。

    匡延赫仰头喘息,像是陷入另一个世界,不知道是太爽了还是故意要惩罚,匡延赫并不理会他的求饶,手指掐紧了唐蕴的后颈。

    在一阵痉挛中,两个人的灵魂都仿佛脱离了桎梏。

    匡延赫一把揪住唐蕴的头发,粗野地向后一扯,嘴唇又红又肿,软舌贴着下唇,他好像永远都知道,什么神态是最勾人的。

    原本以为可以好好呼吸的唐蕴,刚睁眼,又不得不闭上了。

    “真对不起……”

    一边说着道歉的话,但匡延赫内心并没有一丝愧疚,捏着唐蕴的下巴,欣赏他崩溃的反应。

    这么漂亮的脸,就该不遗余力地发挥作用不是吗?

    车里太热了,唐蕴摸索着去抽纸巾,想擦一下脸。

    “不准动。”匡延赫无情地命令道。

    只是抱着试一下的心理,没想到唐律还真就不动了,喉结滑动,朝匡延赫露出一个像小狗一样乖巧的,甜腻腻的笑,好像在身体力行地表达,无论你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都没关系。

    有那么一瞬间,匡延赫甚至有点理解秦禹明那个变态了。

    他也好想把唐蕴关起来,关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让唐蕴每天吃他递过去的饭菜,陪他睡觉。

    像只宠物一样,服从他,依赖他,再也离不开他。

    匡延赫抽了张纸,顺便打开阅读灯,将唐蕴的脸一点点擦拭干净。

    就像唐蕴当初充满私心地要求小哑巴不准去约其他人一样,匡延赫也捏住唐蕴的耳垂,眼眸中多了点深色。

    “你以后只许跟我这样,明白吗?”

    唐蕴点点头。

    匡延赫又闭着眼,吻了吻他的前额:“怎么办,总是忍不住想亲你。”

    唐蕴好不容易冷却下去的耳朵又有点热:“我也会这样……”

    “那你和沈医生交往时也会这样吗?”

    “喂!——”唐蕴简直要被他气死了,哪有人这么爱煞风景的!

    故意招惹完,匡延赫又戴上眼镜,收紧皮带下了车。

    唐蕴降下一点车窗,望着那道利落的背影,果不其然,匡延赫回头抛给他一个飞吻。

    没走几步,就碰上了好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大概也是向恒员工,朝匡延赫点头打招呼,匡延赫颔首一笑,走进电梯。

    唐蕴觉得神奇。

    分明前一秒还在车里耍流氓的人,后一秒又是一副高不可攀的禁欲系总裁样,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