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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 第9节

    仅几息,一个脑袋上点了九个香疤的肥脸大肚和尚,拥着一妙龄红纱女闯了进来。一眼认出了背对着的那位,他看向在打络子的姑娘,笑得yin秽:“哈哈哈…方教主在这私会美人呢。”右手竖于胸前,“贫僧打搅了。”

    方盛励不烤火了,还蹲着一手托着腮,双目不移:“花痴,你今夜是打算宿这?”

    一听花痴和贫僧,辛珊思就知道是哪个了。这和尚在少林长大,第一次下山就着了一红衣女的道,被夺了童子身,还强行欢好了几日。也不知是不是过程太…太妙不可言,从此他就收不住心了。一再破色戒,还喜好给得手的女子穿红衣。

    少林罚过几回,都没用,干脆将他逐出门。被逐后,和尚也不伤心,弃了原来的法号,自取了花痴二字。

    “陋室是贱,倒也清静。方教主都宿得,贫僧岂敢嫌弃?”花痴和尚左手扣着女子细腰,来到了墙边坐。他怀里的红纱女,妆容精致,眉心点着盛开的红梅,嘴角带笑,微仰着首,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方盛励瞅了眼没有表露的姑娘,弯唇站起身。

    花痴和尚,粗粝的手指挑起红纱女小巧的下巴:“今晚就委屈你了。”

    “红艳不委屈…”红纱女妖妖娆娆,嗲声嗲气:“只要能跟佛爷一起,无论在哪,红艳都甘之如饴。”

    辛珊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是真爱吗?

    “瞧你sao得哈哈…”花痴和尚大笑着低头凑上,用力嘬了两口:“佛爷就喜欢你这劲儿,”说着便抱着女子倒下,翻身覆上。

    方盛励移步,两手叉腰,慢条条地走到二人边上,一脸兴味双目炯炯地看着他们。

    花痴和尚拽下自己的袈裟:“还请方教主回避一时。”

    “不…”方盛励眼都不眨一下:“其实我已经好奇很久了。你一不富贵,二没头发,三没长相,怎么就能叫那些被你糟蹋的女子,对你念念不忘?没道理啊。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便是你合欢佛法了得。难得有此机会,我怎能不好好观摩?”

    来呀,辛珊思在心中呐喊。花痴和尚不要害羞,跟他刚到底。心情亢奋得连打络子的手都快了两分。

    大愚和石通拎着滴血的兔子回来,都被她那快如虚影的十指惊着了。这位要是个使剑的,那眨眼的工夫能挽出十来朵剑花。

    花痴和尚没能如方盛励的愿,因为这时又来了一波人。

    “呦,潭中河七赖子。”大愚逮见狭长眼瘦脸男子,就笑呵呵地问:“肥大山,咋还是皮包骨?百草堂没把你的窜稀病治好?”

    还真是有缘,辛珊思瞟了一眼入内的七人,中午他们在茶寮才见过。

    肥大山几个瞅着坐在火堆后打络子的那位,也有些意外。向方盛励拱了一礼,他们便退到了一边,拿出了干粮嚼。

    义庄不大,容纳十三人,多少有些拥挤。但三方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均离打络子的姑娘远远的。包括方盛励,他也没再抵近叨扰。

    辛珊思编好福结,想了想又穿针缝起衣服。一时间,义庄里静悄悄的。屋外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都十分清晰。

    待柴烧尽,辛珊思收了针线,闭目打坐。次日天麻麻亮时,她睁开了眼。拎起背篓背上,像是看不见旁人,一声不吭地出了屋,去寻老井。

    花痴和尚憋了一夜了,终于开口问道:“方教主,那位不是跟你一道?”

    方盛励轻嗤:“你瞎吗?”

    肥大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辛珊思给水囊灌满水,又捡了柴,想了想还是回到破屋,架火烤馒头。就着油焖笋,她吃得很香。

    “姑娘贵姓?”花痴和尚坐起,一手搭在曲起的腿上。

    辛珊思瞥了眼肥大山那方:“阎。”

    闭着眼睛的肥大山七人,心都一沉。他们昨日在茶寮外嘀咕的话,叫人听进耳了。

    “哪个阎?”方盛励翻过身,头枕着臂膀,面朝火堆。

    辛珊思未答,三两口吃完手里的馒头,收起油焖笋,背上背篓,起步离开。

    见状,花痴和尚站起,抬手阻拦:“贫僧观姑娘印堂…”

    辛珊思脚下未停,暗中运力,将握在右掌中的瓦砾夹在指中,徒然出手。同时,方盛励发现十七块瓦砾少了一块,一拗坐起,扭头看去,只见一指甲盖大的飞影穿花痴垂落的袖子过,嘭的一声没了踪影。

    花痴和尚瞳孔大震。辛珊思从旁走过,目不斜视,此刻她心中也是惊涛骇浪,自己的力道不知什么时候大增了?

    肥大山看着花痴轻轻晃动的袖口,不禁吞咽。目光自袖口上的洞,慢慢移向墙。墙上一只小洞眼,几乎跟花痴和尚袖上的洞一般大。这…这内力!他再次吞咽,目送着人离开,愣愣道:“阎…阎王的阎。”

    第9章

    方盛励面上倒平静,只眸底幽暗。武林中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一位了?刚那一招,不知她用了几成本事?看着花痴袖上的洞,心紧揪揪,反正自己目前是做不到。

    肥大山已经在替他们哥几个庆幸,以后他再也不暗地里骂姓黎的了。黎上确是教了他做人。

    上了官道,辛珊思心绪还未平复,目视着前方,想着自己的身子。五岁被灌浑厚内功,因身子受不住,导致时常无法自控。接着被囚禁在精铁锻造的铁笼里…她细细翻着原身的记忆。

    五六七岁时,原身对真气逆流的印象很深刻,她非常恐惧。每当发作时,她整个人都很…很饱胀,似要炸开一般,疼痛的双目看着铁牢外急切呼唤的娘。娘一直在叫她的乳名,让她冷静,沉定心。可是她根本不懂…

    渐渐长大,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没那么痛苦了,发作留下的痕迹相较淡些。近几年,她多在思念娘亲,想娘亲教她的那些东西,不断回味着。

    辛珊思分析,随着身体的长大,承受能力应也在不断进化。五六七岁时发作频次,她从记忆里难找出答案,但也不难辨出那会要比十六七八岁时频繁。这是她之前忽略的点。

    她来了之后,逃出辛家,直到现在没发过病。对这点,她坚持自己的想法,不以为换了芯子,真气就乖顺了。那问题出在哪?

    被囚时,她日日缩在牢笼里。逃出后…辛珊思望着漫漫长路,她吃得好睡得也不错,活动的范围大了,干了许多活儿。

    很多人,是外强中干。她怀疑自己是内强外虚。之所以会真气逆流,是因身体难以承受浑厚的内力。结合她最近这一月,吃好睡好养得身体强壮,承受能力变大。干活,耗气力,于她可以说是在外放积蓄的真气。

    脑后刺痛,许是在告诉她,体内的真气已达一个临界点,随时可能逆流。昨日负重徒步一整日,直到现在她脑后都没再刺痛过。

    她的力气变大,估计也是真气饱和的一个体现。

    有了明晰的猜测,辛珊思脚跟一转,去捡了几块成年男子拳头大的石块放进背篓里。她要验证一下,心里还做了个决定,从今开始增加锻炼。太极拳、八段锦等等都练起来,不能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背篓嘎吱嘎吱的,她脚步仍然轻快,走了百丈,实在听不得这声音,停了下来。馒头已经吃完了,布兜可以空出来。放好油焖笋的罐子,将石块装入布兜,她抱着走。

    今日路上行人要少些,过了午时辛珊思都没瞧见个歇脚的地儿,不过很快便到了一个叫冯糖镇的地方。这镇子就挨着官道,还挺热闹。

    将抱着的布兜放到竹篓里,她下了官道。没深入镇子,寻了个门面干净的铺子进去了。已经过了饭点,这会大堂里食客不多,只五六位,都是风尘仆仆。

    “客官,您几位?”店伙计迎上来。

    “一位。”辛珊思也不用他领路,直接往角落那张桌去。

    桌子才擦过,店伙计见她入座,还是拽了肩上的布巾再抹两下:“您用点什么?”

    辛珊思想着自个得吃好点,问道:“有鱼吗?”

    “鱼没有,但有酱肘子。”店伙计极力推荐:“咱家的酱猪肘子在这方圆几十里可是出了名的。皮软烂香糯,rou一点都不柴,保您吃了还惦着。”

    “那就来碗饭来只酱猪肘子,点里还有啥好吃的?”辛珊思这会也饿。

    “牛rou,难得的。早上来了三十斤,现在只剩不到三斤了。”

    牛rou好啊。她来这世界还没吃过:“来一斤,再整个素菜。”

    “得嘞,店里有牛rou汤,小的给您盛一碗,撒点葱花,您先喝着。”

    “谢谢。”

    她这话音才落,前方桌子的魁梧莽汉就叫到:“小二,剩下的两斤牛rou都给爷包起来。”

    “好,您稍等。”

    辛珊思拿出她的油焖笋,这不能再放了,今早吃她就觉有点变味了。倒是可以把罐子腾出来,一会牛rou吃不完装里头,能放到明天。

    “单红宜那老娘们迎第四个了,还是头回如此大阵仗。”要牛rou的莽汉,笑中带着点猥琐,手抚着下巴:“听说小郎君是在阳槐河红船上长大的,比小媳妇还水嫩。”

    “一把子软骨头,他伺候得了单红宜吗?”同桌,眉毛快秃了的大嘴男,手提了下裤腿,脚踩上板凳:“要我说,老娘们就该让咱这帮来服侍。咱多粗糙,经得住磨。”

    “你们伺候单红宜,俺喜欢小姑娘哈哈…”

    “尤其是单红宜生的那个。”

    yin荡的笑声里充斥着邪性。辛珊思不由蹙眉,直觉进错地方了,伸手向茶壶。

    右手少了拇指的中年,斜对着角落,泛黄的两眼色眯眯地看着正倒水的姑娘。那姑娘抓着茶壶柄的指,纤细修长,骨rou均匀。这么漂亮的手若是放在他身上,咝…不能想不能想,太销魂了。端杯吸溜口凉茶,压一压邪火。

    很快,店伙计端来了牛rou汤:“有些烫,您小心。”

    “好。”辛珊思拿起调羹搅了搅,浑白的汤里没有rou,漂了些翠绿的葱花,十分勾人胃口。尝了下,很鲜很浓郁。汤没喝完,饭菜也上来了。油焖笋尽倒碗中,给了一文钱请店伙计帮忙将罐子洗一下。她则大口快吃。

    又调笑了几句,秃眉大嘴男问:“咱们不请自来,也不知单谷主会不会欢迎?”

    “客都上门了,哪有不欢迎的?再说红黛谷也不差几副碗筷。”少了拇指的中年看向拿着小罐子送去角落的店伙计:“咱们的牛rou呢?”

    店伙计有点怕他们,忙回:“这就给您包。”放下罐子,立马往厨房。

    有那几人在,辛珊思也不能安心吃饭,将猪肘子啃完,把饭倒进汤汁里拌一拌,一口饭一口酸白菜。吃好,将未动的牛rou夹进罐中。她才捆紧罐子,就闻叱骂。

    “这有两斤吗?你他娘糊弄老子。”

    店伙计解释:“一斤八两,店里剩下的牛rou都在这了。”

    “老子要的是两斤。”

    “您说剩下的都给您包起来。”店伙计记得自个招呼女客官时讲的清清楚楚,店里牛rou不到三斤。

    柜台后的掌柜跑了出来,挤开小二,哈着腰拱礼:“几位爷吃着好,是小店的荣幸。一斤八两的牛rou,就当是回馈给你…”

    “老子会少你银子?”魁梧莽汉蒲扇似的大掌啪一声将块碎银拍在桌上,震得碗盘都颤三颤。

    辛珊思已经背上竹篓:“店家,结账。”

    “哎…”店伙计想过去,但在几双利目下愣是没敢动。

    辛珊思不遮不掩地拿了只茶盅,稍稍用力一捏,茶盅碎成几片。她走向柜台,脚步不急不慢地从那几人桌边经过。

    缺了拇指的中年,看了眼她的右手,嘴角渐渐扬起:“小娘子别急着走啊…”眼神一冷,左手端着的茶盅直直袭去,“哥哥请你喝杯茶。”

    辛珊思气都不喘了,转身见茶盅已逼近,果断掷出碎瓷。碎瓷卡一声穿过茶盅,杀向瞠目的中年。眼看就要直击要害,坐在中年边上的秃眉忙拽了他一下。碎瓷擦着中年的鼻尖过,嘭一声撞在了墙上。

    莽汉感受着脚下的震颤,两眼死死地盯着已完全没入石墙中的碎瓷,心都塞到嗓子眼了。

    辛珊思垂目俯视着躺在地上的茶盅,一股清香围绕在鼻头,她冷冷道:“结账。”

    “哎哎…这就来。”掌柜的看明白了,这场是小姑娘胜了。

    秃眉站起,拱手:“刚刚我等多有冒犯,还请姑娘海涵。”

    辛珊思没理,给了三十六个铜子,转身离开。

    “三哥,二哥他在茶里…”莽汉想说什么,却叫秃眉喝住了,“闭嘴,收拾东西赶紧走。咱们几个加一块都扛不住她一巴掌。”

    辛珊思在路边摊上买了二两饴糖,便返回向官道去。只才上了官道,心里就好像是着火一样,眼也开始发花。她知不好,甩了甩头,视线清楚了,后脑却陡然刺痛。不似之前三次,此次剧烈无比。

    完了,她右手抠住后脑,仰面咬牙强忍。可那痛不但丝毫未减轻,竟还在不断加剧。同时,她感觉到胀意了,不是腹胀,是整个人在胀,身体里的每一滴血在鼓胀。

    血丝迅速侵占眼眸,辛珊思趁着清醒,脚步偏离官道,狂奔。她要躲起来,躲起来发病…不能伤及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