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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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卷曲的短发,带着些恶劣笑容的眼睛。 她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大脑才开始运转。 身体自然地挣扎起来,那人立刻按住她。 她抬头看去,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握着血淋淋的剪刀。 “还有些两个大伤口要缝合,不要乱动。” 尖锐的疼痛从腿侧传来,她几乎疼得翻下床榻。 他们没有给她麻药。 按着她身体的男人正是她刚刚开口让他闭嘴的人,幸灾乐祸地笑着。 汗水将床铺都粘湿了,她终于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身处一处白色的房间。 易克渊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她。 他身上的衣服,黑色的长袍,勾着金线,一股上位者的气息。 她继续向周围看,那个按着她的卷发男人抱着枪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看着她。 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她闭上眼睛。 这一年来受的伤,比过去所有年份里乘起来还要多。 rou体的痛苦是能摧毁精神的。 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感觉内心的某处也在微微崩裂。 她结结实实地躺了一个月,一句话都没说。 这里只有她,和那个抱着枪监视她的男人。 他叫白泽,目前是易克渊的手下。 白泽是福瑞之兽,这里的人穷凶极恶,说是叫饕餮狴犴才勉强合理才是。 期间,布鲁克来了一次,带着两个人,白泽拦了一下,发生了冲突,后面易克渊赶来,双方拔枪相向,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她从始至终,没有给一个多余的目光,冷冷地坐在床上,盯着外面澄澈的天空。 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似乎因为受伤太多好得格外快。 第一次,她自己走了下来,敲了敲门。 白泽惊讶地看她一眼,隔着门。 “干什么?” “易克渊什么时候来?” 白泽回答得倒是很直爽,“今天。” 她点点头,走回去。 门又被敲了敲,“你要不要吃什么,我让人给你送。” 她看他一眼,摇头。 “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吃的喝的都行。” 她舔了舔嘴唇,走近了些,慢慢道,“没有,别烦我。” 门被踹了一下,他低低的骂声传来,“臭婊子,装什么。” 易克渊确实是来了,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你现在是老大?” “算是吧。” 她笑了一声。 “那可以施展权威,送我走吗?” 他站起来,如同那夜的她一样,俯视着她。 “不行。” 她淡淡地点点头,沉思着,站起来推开窗户看了看。 一望无际的巨大花园,植物修成整齐的形状,如同伫立的守卫者一般向视线的尽头蔓延过去,巨大的喷泉就在面前几百米处,几乎和她所在的楼层一样高,美丽的天使低下头去,微笑着举起手臂,腰间挂着一条金色的腰带,盈盈的灯光照射着女神像的裙摆,水流声如同悦耳风铃。 美神阿佛洛狄忒。 即便站在这里,也能看出这尊雕像出于名师之手,神态举动、表情姿态,甚至衣摆上微微沾着水迹也惟妙惟俏。 她收回视线,靠在窗边回过头。 易克渊沉默地看着她。 她张口双臂,低低道。 “过来。” 他感觉风岚搂住他的背,轻轻地靠着他的肩膀。 沉默了许久后。 他听见她的声音。 极低、极慢,如果不是凝神细听,完全无法辨别,几乎和她身后的喷泉声融为一体。 “……你……是……否……被……胁……迫……” 他推开了她,表情阴沉。 “我只有一件事情被胁迫,就是回到这里。” 他离开了。 风岚看着门被摔上,漠然地钻入被窝,摩挲着手心。 他身上的衣服,没有品牌,没有logo,甚至没有标签。 在他过敏的那段期间,她已经给他试过不同布料的衣服,结论是他不仅仅是对亚麻过敏,大部分的常见布料他都会觉得不舒服,只是症状会有所不同,他身上那件衣服的材质带着丝绸的触感,但并非她熟悉的任何布料,非常特殊。 清晨,她钻出被窝,关上窗户。 这里她已经观察得足够久了。 应该没有窃听器和监控,门口24小时守着两人换班制的带枪警卫。 一般也不会满足她的各种要求。 卧室、厕所、浴室、书架和沙发,还有一只表,电子式,只准确到分钟。 这就是这里最主要的结构。 房间没有门,书架没有书,窗户没窗帘,厕所里甚至没有纸。最危险的东西是牙刷,还是她很熟悉的监狱款,软体式还短的拿不住。 这里不过就是监狱。 她敲了敲贴在墙上的金属薄膜做成的玻璃,笑了笑。 监狱长有天也被变成囚犯,还是被曾经的囚徒所困。 说出去她很难服众啊。 夜晚,有人打开房门。 外面和里面都铺着厚地毯,完全听不到脚步声。 他穿着一身西装,非常合身,剪裁线条很流利,烘托着他身体漂亮的曲线。 他沉默着,站在门口看着她。 他还戴着她送给他的义眼,黑色的眸子极为深邃,让人窒息。 “易老师,有何贵干?” 她的表情一如往常。 “看看你还好吗?” 她耸了耸肩,“除了无聊,也还不错?” 他的眼神微微亮起来一些。 “习惯就好。” 她迅速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几秒。 “你忙吗,和我说说话吧,你那个手下,问什么都吭声。” 他停顿了一会,最终还是道,“好。” 他坐在她身边。 他等着她开口说话,风岚却只是盯着地毯发呆。 “你还讨厌我吗?” 他准备开口时,她突然道。 他愣了一秒。 她为什么觉得,他讨厌她? “我没有讨厌你。” 风岚靠在沙发上,侧头看着他,带着无谓的笑意,“不用说谎,我知道你在白胡子的时候,看不惯我的作风。” 他沉默了。 那时候……的确,他打心底里恶心她,看不起她,不想扯上一点儿关系。 荒yin的女典狱长,用金钱和情报打造的控制链,整个白胡子都在她手下,无人违抗。 但他慢慢发现……她的确也有不可淹埋的优秀之处。 真正的勇敢、理性、还有怜悯和仁慈之心。 “现在不讨厌。” 他简短地总结道。 她“嗯”了一声。 “那个……”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轻轻道,“很抱歉非要你回到这里。” 他低下头。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那不是她的错。 是他输了棋的。 风岚突然凑过来,看着他的眼睛,伸手摸了摸那颗义眼。他伸手,握住她的手隔开他们的距离,却没有推开。 “是我送的那个吗?” 他下意识点点头,“是。” 她有点后悔没在里面做点手脚。风岚看着他,距离近得可以看清柔软的睫毛微微颤动。她亲了他一下,落在他的侧脸,转瞬即逝,笑盈盈地看着他。 “明天也能来吗?” 他的唇动了动,最终点点头。 “好。” 门关上了,顺便带上灯。 她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嘴唇。 第二天,他没有来。 风岚坐在地毯上等了他一晚。 第三天。 他还是没有来。 风岚站在窗前,皱着眉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