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言情小说 - 一粒红尘1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的怪异的感觉。

她身边的汪舸,眼神一与我对接,立马别过头去假装对什么东西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我心里冷笑一声:呵呵,也知道不好意思啊。

“昭觉,刚刚一直找不到你,没机会跟你说,简晨烨说他今晚有其他事,就不来了。”

她居然到现在才说,她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仿佛是一句“芝士蛋糕没有了”似的,如此不以为意。我整个晚上的期待,流窜在血液里的焦灼和紧张,到头来就是一句——他就不来了。

我冷冷地看着邵清羽,这个得意忘形的家伙,她知道我现在想杀了她吗?

从她的反应来看,显然是不知道。

“我跟你们说,我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因为兴奋或者酒精的原因,邵清羽的面孔上飞起一片绯红,“你们陪我喝一杯啊!”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把酒杯打翻到地上,或者是,砸到她头上。

酒杯里面是冰镇过的香槟,淡黄色的液体里充满了芬芳的气泡,给玻璃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我端着酒杯,满眼杀气,进退维谷。

“昭觉,你怎么这么不给面子?”邵清羽有点不高兴,她是真的忘乎所以,竟然没察觉到我这么强的敌意。

“太冰了,我不喝。”我也没客气,硬邦邦地冲她甩了这句话。

“哎呀——”邵清羽突然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我忘了你刚打过孩子,不能喝酒!”

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我都能听见。

曾经有一次,简晨烨一个办话剧社的朋友送过我们两张他们自己的剧场票,因为不要钱,所以我就跟着一起去了,当作生活调剂。

那些演员确切地说都不是专业的话剧演员,只是一些爱好文艺的小青年们,我很清楚地记得有一场戏是女主角的独白,观众席上鸦雀无声,所有的灯光都暗了,只有舞台正中间的顶上,一束强光落在女主角的身上。

那一刻我并没有被文艺腔的台词所吸引,而是在想,她怕吗?

我闭上眼睛,设身处地地想,如果是我的话……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真的站在了舞台中间,周遭一片寂然的黑暗,我在唯一的光源里,连头发丝都被别人看得一清二楚。我不敢动,怕仪态不够端庄,不敢说话,怕颤抖中露怯,不敢有任何表情,怕连嘴角的抽动都显得那么狰狞。

于是我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我的臆想里,承受着想象的压力。

我一直都觉得,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那一定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这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手里的那杯酒真的很冰很冰,可是我的心,比这杯酒还要冰冷数十倍,一百倍!

我慢慢地放下酒杯,慢慢地笑了起来。

齐唐看着我,汪舸看着我,周围听到邵清羽那句话的人都看着我——就连邵清羽,她也看着我。

我的眼神失了焦,落在邵清羽的脸上却只看到一团模糊,像是经过某种特殊滤镜的处理,我眨了一下眼睛,没有用,还是模糊。

应该不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应该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我从来,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个世界要这样对我?

邵清羽怯怯地叫了我一声,还只发出一个“昭”的音,我便伸出手来,用食指指着她。

我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在这一瞬间,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太丢脸了,我心里知道,这次丢的脸,就算以后中了一张五百万的彩票,也挣不回来。

我的食指还指着邵清羽,她好像被我的反应给吓傻了,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的手指,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紧紧咬着牙关,末了,我一边流泪一边笑着,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去。

接下来我是怎样离开别墅的,我几乎都不记得了。

当然我知道这不现实,一个智商正常的成年人在没有醉酒没有服用任何致幻剂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忘掉自己的行动。唯一的解释,是因为自我保护机制的缘故。

因为,实在是太难堪了,所以大脑自动规避掉了这一块记忆。

这个夜晚的记忆,是从齐唐握住我的手那一刻开始,恢复正常的。

好久之后我才知道,在我转身之后,齐唐没有片刻的犹豫,在所有人沉静的目光里紧跟着我一起走出了那个大厅。邵清羽开口叫了他一声,也被他狠狠地给瞪了回去。

当时我并不知道我身后发生了什么,我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走,要哭也要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再哭。

后来齐唐跟我讲,当时他跟在我后面,看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尚未完全融化的积雪里,因为披着他的外套,有点大,有点空,所以背影看起来更是分外单薄。

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想起第一次见这个姑娘时的情形——不是面试的那次,是更早的时候。

她站在学校门口,拖着两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年轻的脸上有种不符合年纪的沉静和倔强。

那是曾经的叶昭觉,那个扎根在我心里,明明势单力薄却总是装得穷凶极恶的叶昭觉。

在这个并不温情的世界中,那个曾经的自己,那个睡觉的时候能闻到床头书包里廉价小零食的气味的那个女孩儿,那个会为了简晨烨脸上的瘀青而流泪的女孩儿,已被层层盔甲掩盖了起来,没有任何人看得到,就连我自己也忘掉了。

万千人之中,就只有齐唐看见,并记得。

“我当时没有别的想法,只知道一定要追上你,因为,如果连我都放手了,那这个女孩就彻底消失了。”

很久很久以后,齐唐坐在我的面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没有忍住眼泪,也顾不上那可笑的尊严,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他快步追了上来,用命令似的语气对我说:“你别动,我去开车过来。”

几分钟之后他替我拉开车门,让我坐了上去。

车在来时的那条路上缓缓地前行着,我们谁也没有说话,车内的暖风风干了我的眼泪。奇怪的是,真到了没人的地方,我反而哭不出来了。

我的手无意识地搭在自己的腿上,车开出很远很远之后,我才开口说话:“为什么她要那样做?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她,为什么她要伤害我?”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这是在问谁,齐唐,还是我自己?

齐唐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专注地开着车,而另一只手,很自然地落在了我的左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