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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猛地一转身,扎进了母亲怀里。苏眉揉着儿子的肩膀笑道:“哎呀,承翊,你都答应了唐阿姨了,还这么怕羞……”母亲越如是说,小家伙越是不肯抬头,眯着眼睛从母亲肩上偷看唐恬是不是也在看他。秋日晨起的阳光在他身上镀起一层柔亮的光边,唐恬看着他母子二人,只觉得呼吸一窒,不假思索地脱口道:“呃……我还有急事要先去躺报馆,回头再来找你。”“啊?”苏眉讶然失笑:“那你这么早过来……”“最近事情太多,我都忙翻了。”唐恬匆匆忙忙地抓起背包,摸了摸承翊:“承翊乖,唐阿姨下次给你带玩具啊。”说着,就往外走。苏眉赶忙把儿子交给保姆,“我送你。”唐恬步子飞快,苏眉几乎有些跟不上:“你赶时间我叫车子送你。”“不用不用,我搭电车很方便的。”“我家离车站还要走一段呢。”“真不用,我最近晕车,越好的车越晕。”苏眉莞尔笑道:“那叶喆得换车了吧。”唐恬从虞家出来,不辨方向地沿着人行道急走,直到剧烈的喘息让她不得不停下。也许不曾确知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也是一种幸福。她平复了一下心绪,把手探进背包去找月票,然而刚翻了两下,整个人忽然一凉:她带到虞家的文件袋落在了茶几上。————苏眉送走了唐恬,一路走回来仍然觉得好笑,唐恬上了班反而比读书的时候还要毛躁。她进到花厅,忽见茶几上搁着一个半旧的文件袋,苏眉拿起来掂了掂,里头似乎是厚厚一叠纸品——方才唐恬说有东西要给她,就是这个吗?那多半是绘图素材或者影音的画册。然而她打开看时,袋子里却是纸质各异的一叠文档资料,装订也不怎么专业。最上头一份是张影印的地图,上面的红笔标注一看就是唐恬的字迹,页首签着一个日期,苏眉一眼扫过去,四个深红的数字让她心头一震:那是许兰荪的死祭。苏眉不觉颦住了眉心,细看之下,心绪更沉。地图中间靠左被圈起的地方在火车站附近,正是许兰荪出事的地方,近旁恩礼堂的教会医院也被圈了出来,还有再远一些的中央医院……这是什么意思?唐恬为什么要带这个来?她心跳纷乱地去看那地图,见红笔勾画的还有两条标注了时间的行车路线,一条是四分半钟,一条是十三分钟。她又看了一眼页首的日期,突然明白过来这些标注的用意。她急急往下翻,接下来数页却都是急救章程的影印件,再往下又是一页车辆纪录。苏眉正惶惶然不得要领,忽听身后有侍女道:“少夫人,唐小姐说刚才过来的时候落了一个文件袋,让我拿出去给她。”苏眉强自镇定着点了点头:“你请唐小姐进来吧,正好我有事要跟她说。”“我就总是丢三落四的,笔都丢了好几支了。”唐恬走进来,忐忑地笑道。苏眉遣退了侍女,纤细的手指按在身旁的文件袋上,直视着唐恬道:“你来——是要给我这个的吗?”唐恬见状便知她看过了,只好点头。苏眉满眼焦灼地低声问道:“怎么回事?”“是我之前采访一个急救新闻的时候偶然留意到的。”唐恬小心说了自己发现的疑点,只不提她对虞绍珩的怀疑,佯作淡定地笑道:“我是想麻烦一下你们家那位手眼通天的虞大少爷,叶喆说查人查事是他的专长。”“这么大的事,你刚才又不说?慌慌忙忙就走。”唐恬听了,面露尴尬:“叶喆不想让我来找你们,怕让你想起以前的事,不开心。”她尽力轻描淡写,却不擅掩饰神情闪烁间的不安。苏眉轻轻一叹,点头道:“好,他回来我就拿给他,要是急救那方面有问题,是应该报道出来。”唐恬听她这么说,暗自舒了口气:“你就别琢磨了,等他回来你给他就行了,他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给我打电话就行。”唐恬怕自己待得太久,被苏眉问出马脚,便再度告辞。这一回,苏眉却没有送她。唐恬在说谎。如果真如唐恬所说,她来是想请虞绍珩帮忙,又因为被叶喆劝说过,怕惹她伤心改了主意;那她同叶喆直接去找绍珩就是了,根本不必多此一举把这些东西带给她。她刚来的时候说得很清楚:“我有点东西要给你。”是有东西要给她,不是有事要麻烦虞绍珩。否则,她再早一刻钟过来,正好能见到绍珩。她是专程来找她的,但临时变了卦,这才急着要走,却落下了东西。唐恬不会说谎,浑然不觉自己的前言后语不合情理。可是既然这件事牵涉到许兰荪病故的情形,她来告诉她就是情理之中的事,她有什么必要再骗她呢?苏眉本能地又拆开了那个文件袋,想着唐恬同她说的那些疑问,一行一行仔细看过,不敢漏掉一个标点。原来如此。她要找一辆不合规矩,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救护车。这样诡异的事情,这么巧落在了许兰荪身上。那一日的事,她回想起来仍然有重压的钝痛。唐恬和叶喆不想告诉她也在情理之中,那他们为什么不绕开她直接去跟绍珩商量呢?许兰荪的事,即便她不开口,他也会十分尽心吧?前尘往事如褪色的旧照在她脑海中缓缓翻页——那是和眼前泾渭分明的另一段人生。她在记忆的河流中一步一步涉水而行,几乎不能相信她如此轻易地走过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她竭力会想许兰荪出事那天的情形,细细咀嚼着曾经不敢回顾的一分一秒,试图寻找和手边这叠文件有关的蛛丝马迹。舅母的电话、岑寂的初雪、医生面无表情地述说、冷淡的药水气味……她忽然意识到那天虞绍珩也在,比许老夫人到得还早。对,他一早就到了,她太恍惚以至于没有留意。也不对,她留意到了。许老夫人一见她就打了她,她伤心怔忡之下来不及反应,却突然有人抢在她身前扶住了老人家。她不记得他的脸,只记得眼前一片深沉苍绿。对,他穿得是制服。在触目冷白的医院里本该很显眼的,可是她神不守舍,看在眼里,也没有意识到。记忆的水流不寻而至,后来她回了家,第二天一早唐恬听说了许兰荪的事便来东郊看她。唐恬不是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