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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新的盲山(1)

    作者:湖边茶

    2021年10月19日

    字数:3809

    【第一章】

    「叮铃铃……叮铃铃……」

    窗外,冬月的天色还有点暗,床头柜子上的手机闹钟已经急促的响了起来,催促着床上的人该起来准备搬砖了。

    「唉!又该起床了。」

    床头墙上的婚纱照下张远嘟噜着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关掉了手机的闹钟。

    另一只手却舍不得拿出来,甚至还在被窝里动了几下。

    「快起床吧!不要又迟到了。」

    只见一个看着30多岁的熟妇从枕头上抬起头来,叫着张远起床。

    抬头的瞬间,一头乌黑的长发像瀑布一样倾落在枕头上。

    熟妇长着一张清秀的脸,但是也称不上漂亮,岁月的痕迹已经在她的眼角留下了几道尾纹,显然她的年龄是要比张远大了不少的。

    脸上的淡妆明显是昨天晚上留下的,因为她的嘴角还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白色痕迹划过了嘴唇的口红。

    看着张远还意犹未尽的在她身上抚摸着,熟妇的声音大了不少:「你怎么就是满足不了呢?昨晚你把我的丝袜都弄坏了,我都由着你。该上班了你还是这样,你每个月都迟到好几次,就不怕会被开掉吗?」

    「这不正在穿秋衣嘛!唉!这天天上班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张远似乎不敢和床上的熟妇顶嘴,利落的拿起秋衣套在身上。

    「什么意思?你是认为我没有挣钱?还是觉得我和萌萌拖累你了?你想一个人过,我今天就带萌萌走。」

    床上的熟妇似乎反应有点大,噼头盖脸的来了一顿让张远有点措手不及,一只手从被窝里拽出一条邹巴巴的蕾丝边rou色长筒丝袜向张远脸上扔去。

    张远看了眼被扔在脸上的丝袜,顾不得去回位,赶紧陪着小心,边系着腰上的皮带边绕到床的另一边,弯下腰深情的看着熟妇的眼睛说:「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别在意啦!香兰,你和萌萌还有肚子里的这个都是我的无价之宝!为了你们,我累死也是高兴的。这个世上能有几个人能像我一样有这个福气能娶到……」

    话没说完,张远眼前一闪,脖子已经缠上了两条柔软的手臂,嘴巴被两片火热的嘴唇紧紧的吻住了然后一条湿软的小香舌像蛇一样钻进了他的嘴里。

    张远毫不犹豫的伸出手臂将舌头的主人搂进怀里,热情的亲吻一起。

    约有一分钟后,熟妇香兰才松开缠绕张远脖子上的手臂,重新躺在枕头上,边轻轻的喘着气边说:「好了!满意了吧?不要天天把那些话挂在嘴上。说习惯了以后孩子长大了怎么办?赶紧去上班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女人在这段时间脾气是有点不可捉摸的,以后我尽量控制一下。放心吧!这辈子我哪也不会去的。」

    「没事的!你高兴就好,老是憋在心里会出问题的,这也是种心理发泄不是。孕妇可是最容易得抑郁症的。你为了给我生孩子吃了多少苦头,我被你说几句能算个啥。」

    张远依旧是那个姿势弯着腰深情的看着床上的熟妇。

    熟妇轻轻的将张远的脸推开:「好了!知道你读的书多,嘴巴会说,天天就知道拿这些来哄我。赶紧收拾一下去上班吧!昨晚你折腾的太晚,我现在还有点困,就不起去给你做饭了。你到外面随便买点吃吧!我等会把萌萌抱床上来,等她醒了再出去买点菜,晚上你下班前给我发个微信,我再开始炒菜。」

    「嗯!好的!辛苦你了。我来抱萌萌吧!」

    说着,张远拨开熟妇额头上的头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然后把头伸到被窝将耳朵贴在熟妇的肚子上,轻声道:「小宝贝,爸爸不在家的时候要乖乖的睡觉哦!不要累着我们的mama了哦!」

    「你怎么又来了?我又要发火了哦!」

    熟妇嗔怒的揪着张远的耳朵将他的头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嘿嘿!口误!口误!我走了啊!」

    张远赶紧陪着笑,转身小心地把床边摇床里的一个两岁小宝宝抱起来放在床上熟妇的怀里。

    然后他穿上外套走出卧室准备洗漱一下就出门上班了。

    关上门,走到楼下,张远抬头看了看远处高楼顶上迎来的第一缕阳光,想着:我们都是平凡的人,但是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平凡的一面。

    相对于更多的平凡普通人,自己已经比他们多了不平凡的一面。

    而自己不平凡的那一面,却是这个世上大多数人想也想不到的吧!没有什么再能让自己丧气的了,为了家里的两个人,不,现在是三个人了,自己一定要更加的拼搏,让她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给自己鼓了鼓劲,张远匆匆的走出小区,挤上了刚好赶上的公司通勤车。

    坐在缓慢行驶的车上,看着窗外路边熙熙攘攘上班的人们,张远想着也许他们里面也会有和自己一样的人吧!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的呢?公司的同事们都觉得自己太傻,娶了一个比自己大了不少

    还不是很漂亮而且是边远地区的女人,但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这就是自己和他们相比那不平凡的一面啊!他们只知道自己是一个来自穷乡僻壤的山里娃,他们不会知道自己在上高中前自己没有父亲了,他们也不会知道自己从初中开始一直都是半天上课半天在建筑工地干活才能一直读到高中的,他们更不会知道自己在大学毕业后定居这个城市前曾经流浪了大半个中国吧!想着自己以前的那些日子,张远不禁陷入了沉思。

    自己走到今天,是上天的眷顾还是上天的遗弃呢?如果说是眷顾,那为什么会让自己那二十多年过的那么苦?说是遗弃,那为什么又让自己找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尽管结局出乎自己的意料。

    想着想着,张远的思绪又被拉回到了儿时的那个山村里。

    张远记事时,家里只有一个瘸了腿的父亲和经常咳嗽不停的奶奶,三代人一起挤在两间到处漏雨的土墙房里,靠着瘸腿的父亲种着山上的几亩地维持着生活。

    至于他的爷爷和mama,他从来没有见过,也没听父亲和奶奶提起过,打小懂事的张远也从来不去问。

    他最亲近的人就是那个咳嗽不停的奶奶了,至于父亲,除了叫他吃饭的时候会说一句话外,大多的时间里他都一直在吧嗒吧嗒的抽着他的旱烟袋。

    张远也默契的很少和父亲说话。

    据说,张远的名字是他奶奶给起的,喻义是让他以后能走到大山外面遥远的城里去。

    至于城里是什么样,张远在7岁以前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每天的生活就是跟着村里的小伙伴们一起上山下河,恣意挥洒着童年。

    但是很奇怪的是,村里的人也从不当着张远的面谈论他母亲的事,或许是从小没有母亲的自卑感,张远也没想过去找谁问一下。

    7岁的时候托九年义务教育的福,张远也能和村里的其他小伙伴一起翻过村后的那座山到隔壁村里去上学。

    尽管张远没有接受过任何学前教育,但是凭着他聪明的头脑,每次考试不说名列前茅但也能稳排班上的前几名。

    时光荏苒,张远小学快毕业了。

    考试前一周放假的时候,老师让每个人填下自己的学籍档案,因为涉及到家庭成员的问题,不清楚的回家需要问下家长。

    张远拿着老师发的表格,回到家已经是天快黑了。

    吃完晚饭,张远半天从书包里拿出表格,走到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父亲面前,嚅动着嘴唇:「爹,你看这个,老师让我们填学籍档案,这个要跟着一起升到初中的。家庭成员怎么填啊?」

    张远老爹斜了一眼,看了看上面没几个字能认出来的纸,磕了磕烟袋,对张远说:「去问你奶奶,这上面的字我都认不完呢。」

    张远只好拿着表格,走到正在咳嗽的奶奶面前,「奶奶,你看看我这个怎么填?」

    张远的奶奶咳了半天才停了下来,接过孙子手里的纸拿在眼前看了一会,「家庭成员就填奶奶、父亲吧!」

    「可是母亲这一行怎么办?空着吗?」

    「嗯!就空着吧!咳……咳……咳……」

    没说几句,张远奶奶又咳嗽了起来。

    看着眼前咳嗽的好像要把肺咳出来的奶奶,张远懂事的放下手里的表格,拿过床头的杯子递到奶奶的嘴边。

    奶奶赞许的摸了摸张远的头,然后又疲惫的翻了个身沉沉的睡了过去。

    于是,张远搬了个高脚凳,拿出笔来,一笔一划的把家庭成员那一栏给完成了。

    张远明显感觉到他在填家庭成员的时候,一旁的父亲都忘了抽动嘴里的烟袋,只顾看着他的笔了。

    这是张远第一次想问关于自己母亲的事,但他还是犹豫了。

    他不知道母亲那一栏的会是个什么样的名字,也许那是个让大家都很不喜欢的名字吧!不然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提起这个名字呢?那么就让自己以后再来找寻这个问题的答案吧!很快,张远升上了初中。

    也许是他心中的有种执念鼓舞着他,他的学习成绩也还是很好。

    他想如果自己以后远远的离开了这里,那么就不用去顾及周围的人的心情了,那时自己就可以任性的去找寻那个名字了。

    很快,张远中考完了,兴许是考的不错,他带着欢喜的心情背着行李向家里走去,准备和他另外两个家庭成员分享一下。

    走到离家没多远的时候,张远发现自己家的房子门口贴着白色的对联,他脑袋「嗡」

    的一下,赶紧撒开脚步向家里跑去。

    一进院门,张远就发现屋里的咳嗽声今天却奇怪的没有了,而且以前闷着头抽烟袋的父亲这会正两眼通红的蹲着靠在堂屋门外的墙上发呆。

    难道?「爹,这是怎么了?」

    张远这会也顾不上什么了。

    「你奶奶走了。」

    张远老爹仍旧靠在墙上抬头看着天。

    「那咋不告诉我?」

    张远一把扔下背上的行李,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张远老爹没说话,却是站了起来,也没看仍站在堂屋门前气的涨红了脸的张远,跛着那条瘸腿走进屋里,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满是锈迹的铁盒子来,又不紧不慢的跛着走到张远面前,「

    你奶奶留给你的!」

    然后又继续蹲下去靠着墙望着天发呆。

    张远迫不及待的打开铁盒,只见里面有一截断开的玉镯,还有几张折在一起的纸,应该是奶奶留给自己的信吧!张远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捧着盒子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或许他哭的是这个世上和自己最亲近的人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