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言情小说 - 公主难逃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跃而去。

夜风吹来,将在燃透半个王宫的大火中飞扬的灰烬与烟气吹进眼中,我的眼泪便一路止不住洒下来。

*****

刚跃上亭阁高层,抬眼见的西南角宫门就在前方,忽听有人纷纷喝道:“快看上面,屋顶上有个穿披风的女子!”

我暗叫不好,扭身朝旁边的屋宇跃去。一阵乱箭破空袭来,我避之不及,正中小腿。

再忍不住痛,气息一泄,人从亭阁往地面直坠而下。

风吹进衣袍,凉意遍身,仰视夜空,天上几颗星子冷漠地向我眨眼睛。

这将死的前一瞬间,前十五年光阴飞快在眼前闪现,义父、顾家嫂子他们都朝我笑着,阿原仍是那副略带嘲笑的嘴脸……

我眼神涣散,却觉得周身有种不真实的暖意。阿原的脸倒越来越清楚了,耳边也似响起他冷冷声音:“既是逃命,却还穿件闪亮斗篷,怕人看不见么!真是要笨死了!”

身上的疼痛已麻木了,恍惚间闻到阿原身上的那种芙蓉味道。我模模糊糊地想,原来在临死前我竟想的是这小子,大概是求婚被拒的执念太大吧。

我虚睁双眼对着那张脸念叨:“阿原你小子,下辈子你不能不答应和我成亲。都说生前的执念未完成的话,死后会不宁,我现在有了执念,不会变怨鬼吧。”

阿原的脸一怔,眉毛深深皱起,似乎也被箭射中一般痛苦,冲我焦急吼道:“小六,提起气息来!”

提气,可以飞起来么……

那么,就飞回归云山去……

我下意识地按照他的声音做。

仿佛过了很久,高热烧得我睁不开眼睛,我似是倒在谁人怀中,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又似坠落云中,有guntang雨滴滴在脸上,却仍觉疼痛,浑浑噩噩间,仿佛又听见那些喊杀声、惨叫声……

又似是有谁在耳边断断续续地低语:“我来迟了,对不起、对不起……”

“你从小就怕疼,摔个跤也要别人揉膝盖,现在是不是疼得受不了?……”

“……可我又能许你什么,又能给你什么……”

这声音酷似阿原,但阿原决不会有这般心痛无奈的语气,大约是我绝望濒死时的幻觉。

*****

意识渐渐恢复,身体仍僵硬的很,我试着动了动手指,终于清醒过来。

嘴里苦苦的,药汁的味道。

我费力睁开眼睛,看见熟悉的竹篱屋顶。

耳听得有人大叫:“醒了!她醒了!快告诉娘亲去!”接着一阵“咚咚”脚步出了屋。

——似是顾小七和小八。

顾家嫂子疾步走来,眼睛红红,眼圈黑黑,见我醒转,她哽咽道:“总算醒了……你两天没睁眼了……娘娘在天之灵庇佑!”

她忙不迭地端来热水给我喂下。

原来宫破那晚是阿原赶到,救出我来,一路潜行将我带回了归云山。

我躺在从前的床上,庆幸自己大难不死,极力忍住不去猜测此时雍国的情形:少曦、容烨,还有枳儿……

顾家嫂子每日按时给我饭食、替我伤口换药,说些劝我宽心的话,我除了勉强打起精神简单和她说些锦良姑姑的事,便是陷入恍惚,思虑重重,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她见状,只是叹气,不再多说,也不让寨子里其他人来探视。

我白日里枯坐院中,晚间入睡总是噩梦连连。

一直未见到阿原,想起那天他从乱军中救我回来,不知是否受伤。顾家嫂子便宽慰我说阿原无事,只受了皮外伤,每日在山里替我采药。

一日夜中,噩梦惊醒间隙,听到外屋似是顾家嫂子与阿原在说话:

“……公主自小不在雍宫之中,不曾享受他们的富贵,如今却被他们拖累受苦,你师父若还在世,定会将她留在这里。你有空多来劝解她,让她放下雍宫里的事情。你……难道就不想留住她么?”顾家嫂子说。

“……她亲眼目睹亲友被杀、雍宫被毁,我深知这国仇家恨,岂是几句旁人的劝解就能放下的?她要走的路谁也改变不了。”——阿原冷静的声音。

顾家嫂子试探问道:“那,若她要走,你能否陪她同去?她孤身一人,出得山去,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那些久远旧事,与你和她都没有关系,还是放下吧……我知道你心里是很在意她的……”

我屏住呼吸,期待着阿原的回答。

阿原沉默片刻,终是说道:“归云山中人不涉山外政事,我帮不了她。”

我的心像被秤砣被丢入水中,一沉到底。

缓过劲来,安慰自己,我虽是归云山旧人,却已是雍国公主,阿原出山去救我性命已是坏了归云山不涉政事的规矩,其他的事他确实不能再帮我了。

我要走的路我逃不开,不管有多舍不得离开,唯有鼓起勇气独自出发。

我裹紧被子,努力再次入睡。

*****

我两处伤口虽深,所幸未伤及筋骨,渐渐长好。数数日子,已是二十八天过去。

这日夜间,寨中人家逐渐歇下。我安静走出院子,绕着寨子栅栏漫步。一堆堆高高的草垛,幼时我常和顾小七顾小八在这里躲迷藏;小训练场旁的石凳,从前我在义父教习阿原时在这里打瞌睡;栅栏边的丛丛枫叶红若云霞,从前我与顾小七爱各种胡乱打赌,有一次便是赌谁能用枫叶在义父脸上贴个金鱼图案,当然是得趁他睡着……

想到此忍不住自己低头失笑,心道:好了,又看了一遍,这个地方从此都印在心里了,哪怕以后再见不到,也不留遗憾。

☆、再别

快要入冬,晚风寒凉,月下枫叶影子静静摇曳,不知何处仍有苟延残喘的秋虫吟唱起最后的歌曲。

转身欲回去,见枫叶下多了道俊逸人影,静静立着。

我拍拍胸口缓了缓惊吓:“你怎么总是悄么声息就出现啊。”

阿原走过来,并没有歉意:“只怪你自己耳力不够。你倒是有情致,深更半夜出来赏月吹风,看来伤好的差不多了。”

想到告别在即,我不跟他计较:“现在我一穷二白,没法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只能说声谢谢。”

他嘴角微扬:“这又不是我第一次救你,从前你可从没提过报答,如今总算良心发现了,看来做了公主以后确实长进了。”

听他提及雍宫,我心中一痛。

他也意识到了,立即收起故作调侃的笑容,慌乱道:“不,不是,你一直都很好,我并非有意……我不要你报答。”

然而眼泪来了就收不住,我任泪珠掉落,只拿泪眼瞪着他。他手足无措,在身上找了找,似是想摸块帕子给我拭泪,却没摸出来,只好捏起袖子拂在我眼睛上。

微微粗糙的布料小心地擦在脸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