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71 你要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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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宁昭同一个月没出大院了,每天除了晨练,甚至大门都不看一眼。 沈平莛过了段时日才注意到,问宁昭同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说,最后只能去问闺女。 “还好意思嘲笑我躲着玛格丽特,”宁瓅略有得意地轻哼一声,“自己不也怂成这样。” 沈平莛听懂了,眉头稍蹙:“你mama跟崔乔真有过一段?” “……我什么也没说啊,你怎么就猜出来了。” “什么程度?” “没什么程度。” “你的爸爸之一?” “……我一直管他叫崔叔叔,”宁瓅看瞒不住了,尴尬地挠了一下脸,“崔叔叔是mama的初恋,从小一起长大的,高中毕业的时候mama跟崔叔叔表白,两人谈过几天。后来崔叔叔觉得跟十四岁的小姑娘谈恋爱不合适,mama的初恋就无疾而终了,两人再见已经是四十来岁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大概就是崔叔叔和mama旧情难了,然后干柴烈火日久生情,崔叔叔就带着招招jiejie嫁进家里来了。” 沈平莛忍着额头跳了两下,找到重点:“他有女儿。” “对,崔叔叔结过一次婚,他前妻是女同骗婚,离婚的时候弄得很不体面。” 女同骗婚。 招。 沈平莛记性很好,当即就想起了那个叫招瑜的女人。 怪不得她当时要说那样冒犯的话……原来一直对崔乔那么上心。 突然,沈平莛意识到什么,颔首:“崔乔比你mama大四岁。” “是吧。” “一起长大,你mama管他叫哥哥吗?” “可能有吧,但是人前mama很少这么叫,只有奶奶一直这么念叨,‘同同,把你小乔哥哥也叫下来’。” “奶奶?吴琴?” “不是啊,崔叔叔和mama的事吴奶奶和崔爷爷不知道的。” “……那是谁?” 宁瓅嘿嘿一笑:“不告诉你。” 沈平莛看她。 “……你不要去查,很伤感情,”宁瓅艰难道,“mama一心一意守着你,把自己关在家里拒绝诱惑,很不容易的。你自己想想,活得太清楚了也不好,mama现在没对不起你不就行了。” 沈平莛失笑:“你说到哪里去了。好奇是人之常情,我好奇一下还不行了。” “那你要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了,有些事就不是你能控制的了,”这话宁瓅说得挺认真的,“而且你年轻时候也谈了不少女朋友,mama这辈子除了你都没有其他男人,说来是你赚了。” “……” 这丫头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些话不该你说,”他稳着心绪让闺女收敛点,结果下一句就开始暴论,“你跟封远英没睡过吧。” “……” 宁瓅怒道:“你怎么什么都问!这是该跟闺女聊的话题吗!” “我只是猜测,你反应太大了。” “不许猜!你为老不尊!” “我是提醒你,找男人要多维度地评价,不能光看脸和身材,还、哦,”沈平莛反应过来,“你妈说了,封远英长得不好看。” “……哪有,英英很好看的,”宁瓅这话说得没什么底气,“只是没有togal和静静那样,好看得锋芒毕露的。” “Togal是谁?” 宁瓅瞅他一眼,起身:“你应该见过。” 见过? 沈平莛看着关上的门,若有所思。 Togal,好像不像中国人,至少不像汉人。 他和宁昭同都认识的非汉人……好看得锋芒毕露。 沈平莛好像知道是谁了。 68 26年五月,在中央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湖北省委书记沈平莛突然被火速调往广东任省委书记,从上到下一片哗然。 其他就不说了,广东是中国经济第一大省,那可是公认的常委跳板,这个年轻得惊人的生面孔甚至连政治局委员都不是——中央到底是什么考虑? 一号首长都没见他他就被调过去了,沈平莛摸不着头脑,也不免有几分不安。可到了这个层次,水连生想帮他也是有心无力,而等人人都朝他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水连生更是连探问都不敢了。 这不是沈平莛以前走过的路,宁瓅和宁昭同都没太多底,一家三口坐一起聊了一会儿,最后宁昭同摇了摇头,觉得他这次转任的主要原因应该不在他本身:“广东很太平,无火要救,没有任何理由要做这么蹊跷的调动。” 宁瓅靠着母亲,也给出猜测:“估计是上头鹬蚌相争,只能挑出你这个哪边都不挨的平衡局势,不然姜不会见你一面都不肯。只是你这个渔翁未必得利了。” 鹬蚌相争。 沈平莛琢磨了一下,觉得有可能。 姜岁数已经过了,身体情况也恶化得厉害,光今年重病住院的风声就传出来好几次,威严早就压不住一群猛虎了。更别说他到现在还没有找继承人的想法,弄得一伙亲信都有些跟他离心的意味,就算没说要投靠楚,那也是绝对不肯全心辅佐了—— 你想做短命的皇帝,大家可不愿意做殉君之臣。 一点微妙浮上心头,沈平莛意识到一件事。 他一直觉得,自己背景太单薄,年纪也还轻,就算级别上来了,也没有参与到那个风暴中心的资格。 但现在看来,风已经把他吹起来了,是该他谋划的时候了。 沈平莛低声问宁瓅:“韬光养晦?” 宁瓅明白他的意思,抿唇轻笑,摇头:“明面上置身事外,坐享其成。” 宁昭同捏了一下闺女的脸,接话:“暗地里驱狼吞虎,揽尽人心。” 两句话,霎时灵台清明,沈平莛心中感慨,把妻女抱进怀里。 有家如此,夫复何求啊。 新任书记很平庸,这是湖北省委的共识,现在也逐渐成为广东省委的共识。 入职调研搞了一个半月,回广州除却签了几个常委会讨论过的文件,一应规矩照旧,一口新鲜气儿都没吐出来过。 哦,观念倒是非常现代,极为不鼓励常态加班,这两个月省委院子里的电费都省了不少。 知情人明白这是新任省委书记恋家,按时下班回家好陪老婆,但下面人不清楚内情,还以为是闻到新方向了。于是各级党委政府都强调了下加强效率的问题,而这股风气传出去,甚至有不少企业都开始自检无意义加班的情况。 你在公司磨蹭摸鱼当加班,完事儿我生产效率没上去,不给发加班工资还要被仲裁,这不行,你们还是赶紧下班吧! 只要没搞出乱子,书记是无所谓下面人怎么想的,最近他是真的很盼着回家,因为夫人和爱女在研究粤菜,成果都进了他的肚子里。 不是贪点口腹之欲,而是看着一大一小在厨房为自己忙活,那种满足感你们懂吗? 哦,没什么了不起,你家也一样? 别说胡话,你老婆孩子能跟我老婆孩子比? “我接了一个戏,两岸三地都得跑一趟,”老婆端上一盘白斩鸡,“民国戏,有点像《雷雨》《色戒》和《大红灯笼高高挂》结合起来,我是主角,剧本挺不错的。” 一听就有情色情节,沈平莛没想阻止,只是问:“要去多久?” “四五个月吧,估计要八九月份才开拍,”宁昭同这边其实还没拿到详细的时间表,“导演是谢义,你知道吧,最有名的华裔导演,拿过两次金像奖的。” 沈平莛不常看电影,但还真知道这个人:“我看过《天地良心》,他虽然是华裔,但是对中国传统的理解很到位。” 宁昭同轻笑:“对中国传统的糟粕理解得很到位。” “糟粕是内核,精髓在环境,”沈平莛也笑,“加油,这会是你事业的一次飞跃。” 分明是个祝福,却让他说得像既定的事实。 她心头发暖,给他夹了一块烧鹅:“我平时不喜欢说进步,感觉人一定要进步是荒谬的。人可以停下来,也可以回溯往日,一直往前跑不论能不能达到目标,总是会焦虑的。” 他接过宁瓅手里的汤,放到桌子上,再看她:“那现在,你要说一说进步了吗?” “对,”宁昭同笑得眉眼弯弯,伸出手,“小莛同志,一起进步吧。” 69 这个剧本谢义筹备了五六年了,到今天可以说万事俱备,奈何欠了一道很重要的东风。 谁都没想到,对演员最挑剔的女主角轻而易举就定下来了,男主角的人选却卡了整整两个月。 谢义从北京电影学院回来,再次把电脑里三百多张面孔翻过,最后按下笔记本,叹了口气。 味道不对。 男主角晏求实十四岁就被送出国留学,是个受到过良好的西式教育的江南秀致人,后来成为晏家的主人。时常运动,所以身姿清隽却不瘦弱,家教颇严,所以谈吐开阔却也矜持。 那些脑子里没东西的流量演员,谢义完全没考虑过,而两岸三地这些小有名气的老戏骨,脸却总是差了几分韵味,贴不上去。 谢义难受,当天晚上三点钟翻身起来给宁昭同打电话抱怨:“朱鸿,我真的找不出男演员啦,我要死啦……” 宁昭同安抚地拍了拍沈平莛的肩膀,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您别着急,要不您跟我说说您想找什么样的人,我也帮您留意一下。” “哎呀,我也没办法详细描述啦,就是缺那一点感觉……” 两人详细交流了大半个小时,最后宁昭同跟谢义说:“我这边确实有个人选,我问问他的意见,他要是愿意,我找个时间带来给您看看?” 谢义精神一振:“哪里的人?” “湖北的。” 谢义一下子就蔫了:“湖北的不行哦,湖北的不会说吴语普通话。” “这您还真不用担心,他的语言天赋超出您的想象,”宁昭同轻笑,低眉,“我给您介绍一下他的基本情况吧。他是武大的硕士,本硕都是学法语的,在外交部待了七八年,刚辞职出来做自媒体……” 法语文学硕士,书肯定是读过的,当过外交部公务员,那身上正好有他要的那股正气。而等宁昭同把照片发过来,谢义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差点撞上天花板。 端庄温雅的白狐狸精!要的就是这个藏头露尾的sao味儿! 谢义抓过手机,重新拨通宁昭同的电话:“朱鸿!就是他了!” 崔乔坐在试镜现场,有点反应不过来。 怎么他昨天还在熬夜剪视频拯救自己愈发惨淡的播放量,今天一个奥斯卡最佳导演奖得主就主动找上门来,说要自己当他的男主角。 崔乔指着自己,磕绊了一下:“我、我何德何能啊……” 谢义笑眯眯的,一脸和蔼,半点看不出在组里的冷酷暴躁:“小哥自信一点哦,来,先试试。” 谢义是出了名的会调教演员,他看中了崔乔身上那股气质,只要崔乔基础素质不是太离谱,他就愿意力排众议用个素人。 崔乔有点不安,但往外一看正见宁昭同鼓励地看着他,他抿了一下唇,起身:“好,那我试试吧。” 她躲了他那么久,今天竟然主动送上门来见他,他不能太不给脸——而且看这个架势,她应该就是这个剧本的女主角吧。 想到这里,崔乔心口稍稍热了一下。 看了她这么多年的戏,他竟然有机会能当她的男主角了。 抱着这个念头,崔乔还是拿出了不少真本事的。 他记忆力好,背台词不算事,念个三两遍就熟稔了;又是文学出身,共情能力没得说,那眼波递来宁昭同都以为他真是晏求实;至于演技,对于外交官来说这是必备技能,他不可能差到哪里去;会拉小提琴,会弹钢琴,交谊舞也会一点,也极为贴近角色会的技能…… 谢义看得笑容掩都掩不住,最后告诉宁昭同:“就是这个口音哦,要学一学。” 宁昭同也笑:“他不会让您失望的。” 于是谢义往武汉跑了这么一趟,男主角人选就定下来了,八月份开机,他给了崔乔两个月时间:“助理给你的书单一定要看哦,这些日子你多听一些民国的歌,多和朱鸿讨论剧本,写一写读书笔记也是可以的……” 崔乔一一应下,回来问宁昭同:“多讨论剧本?” 宁昭同想了想:“我在武汉多留些日子?” 崔乔顿时笑得跟花儿似的:“为了报答朱鸿老师的推荐,老师住我家里来吧!” 宁昭同对自己的定力没有太多信心,不敢跟崔乔住一起,只是天天八点过来跟他磨剧本,准时得跟上班打卡似的。 崔乔忍了一个多星期,心说不行,人都在自己家里了,他不能浪费机会。于是某天早晨宁昭同按了密码进来,照面就是个湿漉漉的半裸美男,她连忙把门拉上,骂道:“神经病啊,大早上洗澡!” “欧美人都是早上洗澡的,”崔乔无辜地擦着头发,眨了眨眼,“你生什么气?怕清白不保?” “……我早就清白不保了,”宁昭同叹气,把包扔到沙发里,“我还没跟沈平莛说你要跟我搭戏的事儿。等电影出来,我就算剖心相对,他估计也不肯信我守身如玉。” 崔乔笑出声来:“那你还跟谢导推荐我?” “这不没想那么多吗?”她嘟囔,“谢义晚上三点找我发疯,我脑子都没转,随便塞了个人选糊弄他——是我的问题,推荐你就算了,我不该留在武汉,现在谁还相信我的清白?” 他从沙发后面探头:“我信。” 她瞪他。 他靠近了一点,头发上的水都滴到她衣襟上了:“既然这样,同同你考虑一下,不要枉担了恶名。” 沐浴露的味道,裹着成年男人干净的皮肤气息,她呼吸都发紧,小声求饶:“收了神通吧哥哥,我真不想犯错误。” “什么程度是犯错误?”他跟着压低声音,一点沙哑的质感,有点说不出的暧昧,“亲我一下算吗?你也亲过其他男演员,就在镜头里,我们的剧本里也有吻戏,还有床戏。” 她不吭声,几不可见地吞咽了一下。 “你不喜欢我吗?”他凑得更近了,鼻尖都快抵上来了,“这是当年你问我的问题,我回答了,你也该回答我一下吧。” 当年—— 她尴尬地别开脸:“能不能别提了……” “同同,我想亲你,”他道,睫毛几乎要扫过她的眼皮,而唇已经落上来了,“卿卿,我想你的时候心会像烛一样燃起来……” 这是晏求实的台词。 一点吴语的味道,轻微的撒娇意味,软得像太湖的波光荡漾,能摇进人心里去。 她的时英唤她,卿卿,卿卿。 于是,乔澜玉没有拒绝。 70 - “大少爷回来了哇。” 仆人们聚集一处,叽叽喳喳的,春风拂柳,也带了些进来。 “是哇,大少爷一去就是二十年,夫人盼得那颈子都长两寸了……” 澜雨卷起帘子,飞檐重重,天上几丝流云。 春天了。 - “朱鸿,你的眼睛很干净,黑白分明的澄澈,”谢义看着画面,略有感慨,“就是这样,乔澜雨是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沉甸甸的。有无数东西压在她身上,她还很年轻,她明白不了,所以眼睛还是清澈的,但底下有东西压着。我看见天地都倒映在你的眼睛里了,但底下是黑的,那些黑的东西都会被风慢慢卷上来,弄脏你的眼睛。” 崔乔有点震撼。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看到谢义口中这段文字,他绝对不会当回事,甚至会嘲笑这种过度解读。 可是镜头里的画面完完全全就是这样,她的眼睛像一口黑色大理石铺就的小潭,清澈得什么也看不清晰。 - 大少爷回来了,夫人高兴,老爷高兴,姨太太们不高兴,却也不得不装着高兴。 二十年,她们争风吃醋,在夫人手底下讨生活,为的就是子嗣的前程。然而如今大少爷回来了,在这个风云际变的时代,喝了二十年洋墨水的晏时英,会为晏家争尽风头,成为晏家无可辩驳的继承人。 堂中人各怀心思,唯有澜雨神情淡淡的,不大热络,倒也妥帖。 她是老爷刚抬回来的姨太太,不说在女子学校念过那么多年书,做不来那莺莺燕燕娇娇娆娆的做派,就说她没有子嗣,自不必嫉恨将要继承晏家的大少爷。 “这是老大时英,表字求实的。你是他庶母,”老爷看澜雨不懂规矩,许是被几个大的排挤,出声提点,“该给他份礼,他以后才好孝敬你。” 澜雨抬起头来。 皮鞋,长衫,玉佩,交领里头隐约能看见衬衫的领子,晏家人的一贯眉眼,头发修得不长不短,梳了发胶。 不伦不类,倒是装得乖巧。 澜雨唤过一句“求实”,将腕上镯子抹下来,递给堂前的男人:“我进府不久,不懂规矩,你不要见怪。” 一堆姨太太已然笑了起来,赠大少爷一个镯子,还指望他能戴着吗? 时英看着眼前十指尖尖,丹蔻嫣红,颔首望来。 年轻的庶母。 她似乎终于察觉到尴尬之处,稍稍别开脸去,堂外的光映出她脸上薄薄的绒毛,一点红晕蔓延在颌线。 时英接过来,稍稍欠身,端谨而温和:“多谢九妈相赐。” 他竟然接过去了? 澜雨抬眼看来,眼里有羞赧的热度,时英对上她的目光,仿佛看到了一春的湖光山色。 指尖相触,一点酥麻。 - 演老爷的刘大清放下茶杯,竖起大拇指:“朱鸿厉害!十几岁就能演三十多岁的女人,三十多岁了还能演十几岁的小女孩!” 宁昭同笑骂回去:“谁三十多了啊!老娘年芳二十九!” - 时英对老爷的九姨太太上了心。 他知道澜雨念过书的,只是家道败落,让亲生父亲一顶轿子送了进来,给老爷当了第九房姨太太。 父亲很宠爱她,一月要在她院子里宿个十来回,有时候他回来吃饭,还能听见母亲吃味的抱怨。但时英偶尔碰见她,却发现她过得好像不太快活,神色晦暗了许多,身段也越发清瘦了。 时英想问,却没有资格开口。 - 刘大清从宁昭同身上爬起来,连忙给她盖上被子,感叹:“你这个表情,我看了好有罪恶感。” 虽然是亲密戏,但谢义想把镜头取得含蓄些,两人其实都穿得规规整整的。宁昭同收了那副隐忍的表情,大喇喇地躺着,露着肩膀手臂也不在意:“好困,谢导,今天还拍夜戏吗?” 谢义这种级别的导演是从来不赶工的,但只要他觉得有必要,凌晨四点他也要把大家拉起来拍。 “看情况哦,看看今晚上太湖有没有月亮,或者下雨也好,”谢义正在吃东西,声音含含糊糊的,“好了,下一场。” - 一场急雨来得突然,时英嘱咐随从去拿伞,拢着手臂躲到了檐下。 吱呀,隔壁的院门开了,时英看去,佳人半倚着门,递来一把墨意淋漓的油纸伞。 “不要冻着了,”澜雨不敢看他,只盼着他赶紧接过去,“无需来还,我走了。” 无需来还。 时英品味着她的字字句句,蓦地一笑,撑开伞,大步朝大门走去。 该还的。 该多还一些。 - “像惊慌失措的小兔子一样,”崔乔评价她的模样,眼睛都笑眯了,“好可爱。” “烦不烦!”一把年纪让他这么形容,宁昭同真的快害羞了,踹他,“衣服递给我一下,冻死我了。” - 他不是上了心,他是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时英意识到了。 他从未真心实意认可过传统伦常,又在国外待了那么久,并不觉得觊觎他父亲的九姨太太是多荒谬的事。只是这个luanlun悖常的名头有些重,他不大敢肆意地背起来。 远着些? 可分明是她有相就之意。 时英看着烟雨朦胧里撑伞而来的女人,打量着她旗袍掐出的漂亮身段。 如今人人都用洋货,过洋节,湖州这些传统人家生怕落个“老古董”的名称,都开始让家中女眷脱下袄裙,换上这极显身材的旗袍。 澜雨是念过书的,高跟鞋踩得熟稔,走过来腰臀轻摆,摇曳生姿。 时英感觉到一点异样,调整了一下坐姿,含笑唤了一声:“九妈。” “我不喜欢你这样唤我,”澜雨坐下来,垂下的睫毛上有润泽的痕迹,“时英,我还想念书。” - 谢义赞美道:“朱鸿,你穿旗袍真的很有韵味,性感却不风尘。” 宁昭同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谢导,我真的不能再吃了……” 谢义说穿旗袍丰腴才好看,刚拍完乔澜雨清瘦的时间段就逼着她增肥,宁昭同现在一天吃五个汉堡,一看见快餐店就想吐。 服装师笑:“你是不能再吃了,再吃屁股都要撑裂了。” 谢义让宁昭同站起来,对着她的屁股打量了一会儿,点头:“差不多了。你最近加油健健身哦,屁股翘起来、摇起来才好看。” 崔乔:“……” 能不能别这么说话,他真要硬了。 - 澜雨自认与时英是君子之交,却没想到,他竟然胆大包天,觊觎她这个庶母。 “你是父亲的姨太太,”时英仍然是那张温和秀逸的脸,“已经进了府里,哪里还有出门读书的道理。” 澜雨眼里的光一瞬间灰败下去。 “我可以教你,”时英抬起手来,示意她将手伸过来,“你想学什么?洋文、格致,我可以为你找一些书来。” 澜雨欣喜,却也谨慎,目光落在他眉眼间,片刻后才将手递过来:“时英,我不知道如何谢你好、啊。” 时英握住她的手,摩挲了两下。 澜雨睁大了眼睛。 下一秒,时英拿出她送给他的见面礼,动作极温柔地推到她的腕上:“澜雨。” 她觉得无措,觉得不该。 “明天晚上,”他低语,含笑,声音丝滑如梵婀玲,逼着人沉溺进去一睡不醒,“来我的院子里。” - “我看过你们写的笔记哦,你们的理解都很好,”第一场床戏之前,谢义把两个主角叫到面前,“对乔澜雨来说,寄托崩塌,她穿过冰冷的雨夜前来献身,是心如死灰、自暴自弃的。晏时英喜悦地享受自己的猎物,他顾不上再假装成一个温和体面的人,他要用他的热情、欲望和侵略感去占据乔澜雨的身心。乔澜雨第一次体会到性的快乐,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恶心,却又像菟丝花一样攀着晏时英,汲取温暖……” 两人听着,不时跟谢义确认细节,很快副导演就过来提醒:“清场完毕,来看一看吧。” 谢义在情色画面的表达上是个含蓄派,也不喜欢用演员露点来博眼球炒话题,所以两人身上还能留点布料。就是那效果实在有点好笑,崔乔看着宁昭同胸前那两点胶布,笑得差点滚下床。 没穿裤子,也不能踹他,宁昭同骂了一句缩在被子里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崔乔还想嘴贱两句,谢义已经钻进房间里来了,调整摄像机的位置:“你们准备好了吗?” 崔乔当即就老实了:“您看看行不行。” 谢义左看看右看看,实在觉得崔乔下身那道具扎眼:“这个你不能戴哦,你穿一个丁字裤,这个容易被拍到。”又劝宁昭同:“你是老演员了,忍一忍。” 宁昭同面无表情:“好。” 她都被压着蹭了一个多月了,还能接受不了这点身体接触? - 澜雨枯坐了三个晚上,病了三个晚上,梦里光怪陆离,有好多声音。 第七天她洗完澡,在西洋镜前脱掉亵裤,将自己裹在大衣里。她撑起伞,低着头走出院门,天上轰隆一声,是个雷雨天。 时英迫不及待地抱住他的猎物,也没有指责她为何晚了那么多天,他用guntang的胸膛将她压在墙壁上,解开她厚重的黑色大衣,摸上她白皙赤裸的躯体。 “为什么没穿内裤?” 他呼吸急促地问她,吻住她嫣红的唇,看见她耳尖的南珠晃得不成样子。 她的呼吸乱了,视野也乱了,她惊慌失措地想要告诉她她没有穿过那种东西,最后却抱住了他的肩膀,低泣道:“我都来了,还怕做你的荡妇吗?” 他顿了一下,而后胡乱地吻她,将她压进雕花的床榻深处。 帷帐低垂,传来细细的哭声和沉沉的喘息,烛火映出男人的脊背和两人的小腿,起伏、纠缠、勾连……丹蔻嫣红的脚趾富有节律地蜷缩起来,她从他的肩头探出汗津津的脸,快慰和难耐绞在一起,她似哭又笑,最后却攀住了他的脖颈,将他揽得更紧。 她要坏了,她到底是要坏在这个宅子里了。 - “你起来,我要拍朱鸿的脸部特写,”谢义让崔乔让开,很贴心地指了一下,“你去那个角落处理一下。” “……” 什么叫处理! 崔乔忍着羞愤弯着腰跳下床,心说早上应该再撸一发,他刚刚蹭着蹭着真的差点没忍住——可恶,都怪她,每次只让他蹭蹭,他没出息也很正常啊! “崔乔,处理好了吗,你过来,”谢义叫他,“裤子脱了,我要拍一个你的后背特写。” 崔乔低头看了一眼。 ……硬得更厉害了。 他再次压上来,宁昭同感受着他那东西一直往自己腿间顶,咬牙切齿:“管不好就切了。” 他闷闷一笑,低头蹭了蹭她的下巴,用气声说:“你试试再切。” - 每当rou体的快慰达到极致,澜雨就会想着,时英大概也是爱她的。 如果他当真爱她,她倒也愿意做一做扑火的蝶,在这太湖边上沁冷的水汽里,相拥着取一取暖。 老爷去沪上做生意了,家里的女人没有争的,渐次消停下来。 澜雨开始日日地往时英院子里跑,莳花弄草,红袖添香,一时倒过得跟对真夫妻一样。 他过早喜欢松毛汤包配七分温的祁门红茶,她便一一学来,他欣赏沪上的装扮,她便找来在闺中穿给他看,再任由他撕个七零八落,顶进她的身体里来。 只是分开后,空虚尤甚。 她伏在他的膝盖上,看着天边一轮冷月,听着他嗓音柔缓地说话。 他又在说沪上那些个性分明的时髦女郎了。 他什么时候会离开这个家? 时英在国外待了那么久,是大人才,定是要去沪上或是北平做大事业的……澜雨知道会有这一天,却没想到,她会比时英更早离开这个家。 “往后跟着徐先生,听话些,”坐上有黑衣黑帽的贵客,时英握住她的手,“是去沪上,做大事业。” 去沪上。 做大事业。 澜雨本能地觉得不对:“我是老爷的姨太太,不能出门子。” 贵客拿起她另外一只手,语调低沉:“以后你就是成家的二小姐,是上海滩叫得出名字的体面人。” 澜雨不懂上海滩叫得出名字的体面人是什么概念,却明白时英是要赶她走了,送走贵客,她从后面紧紧地搂住他:“求实,不要扔下我。” 窗外雨意阑珊,光线清透,时英将她摆在床边,一点点脱掉她的衣物:“卿卿,你在上海等我,我会来找你的。” 她觉得冷,觉得羞耻,抬起手臂向他汲取体温和隐蔽,却依然冷得无所适从。 他今天的动作好粗暴,她脂腻的肌肤上落下一块块惨烈的红痕,她觉得疼、觉得舒服、舒服得手足无措,于是开始颤抖着哭,哭出她的不安:“你要把我送给其他人——你要把我送给其他人!” 细细的,夹着呻吟。 “我会想你,疯了一样地想你……”他的嘴唇还是这么好看,吐出让她意乱情迷的字句,“卿卿,我想你的时候心会像烛一样燃起来,见不到你的时候就会熄灭……我要熄灭了,不要忘了我,卿卿,不要忘了我……” 可是烛火到底熄灭了。 他从她腿间抬起脸。 梦啼妆泪红阑干。 - “这个故事真的太压抑了,”为了转移眼下的尴尬,崔乔升华话题,“晏时英觉得自己很伟大,为了家国大业都能把爱人送出去,结果没想到托付的人跟自己都不是一派,乔澜雨就算不恨他都没办法再回来了……” 宁昭同冷冷道:“晏时英没有爱过乔澜雨。” “……我给你擦擦?”谢义没看过来,崔乔飞快地提议并且解释,“我没想到你这么敏感,蹭” 宁昭同一下子脸色绯红,不知道气的还是羞的,怒骂一声:“滚开!” - 乔澜雨成了成家的二小姐,却并不是什么上海滩都能叫出来的体面人。 她是个交际花,有名的,但并不体面。 徐先生教她洋文,教她骑马跳舞,教她如何佯作猎物,将男人们捕获到手。她穿上最紧的旗袍,在男人堆里寻欢作乐,开始明白rou体的快乐轻而易举,开始逐渐淡忘晏时英,淡忘那个水汽弥漫的江南。 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能忘掉时英了。 时英站在街头,看着霓虹灯下盛装打扮的澜雨,心里酸,涩,又甜。 他的卿卿怒放在十里洋场,开得艳丽绝伦。 “好久不见。”澜雨笑道。 “好久不见,”时英牵着她的手,低声道,“随我走罢。” “走?” “徐先生跟日本人纠缠已久,他” “和我有关系吗?”澜雨还是笑,将裹着白蕾丝手套的手从他怀中拿出来,“大少爷,我要走了。” 我要走了。 她坐上黄包车,一眼也没有回头。 - 情绪进去了,宁昭同有点难受,晚饭都吃不进去。崔乔借了酒店厨房,亲手给她做了两道家乡菜,宁昭同给面子吃了一点,催他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戏份重。” 崔乔想留下,但看她缩在被子里的样子,转身出去,没有坚持。 - 澜雨想着,时英没什么好的。 倒是徐先生,说话总是和和气气的,对她出手阔绰,床榻上也温柔……她应当会更喜欢徐先生,哪怕她不知道他的全名,哪怕他教她当个特务。 进了弄堂,开锁进门,刚一进房间,后面压上一具guntang的身躯,吓得她尖叫起来。 时英捂住她的嘴:“别怕,卿卿,别怕,是我……” 泪水从眼眶里奔涌而出,他感觉到了,松了手,她伏在床上,哭得声嘶力竭。 时英垂下眼眉:“是我对不住你,我识人不清,我、卿卿。” 澜雨抬起手臂来抱他,眼里含着血丝:“求实,我要你,你来抱我,我要你……” 他的呼吸开始发沉,手粗鲁地揉过她的胸乳,从后面将她压在柜子上。他撕掉她的丝袜和蕾丝织就的内裤,掀起她的旗袍从后面顶进去,他握住她的腰,恨不得将她嵌进身体里。 她还是在哭,他分不清她是快慰还是痛苦,只是用着蛮力往她身体里钻。他咬住她的肩膀,用力得几乎见血,而后抬起头来急促地喘息,唤她卿卿,说他后悔了。 他后悔了。 他说她后悔了。 她用尽力气将他推开,转过来一张眼眶通红的脸,她把他推到床上,自己坐上来,喉间抽泣跟着起伏的节奏:“我不信你,我早就不信你了。” “你信我,卿卿,你信我一次!你明日随我离开,徐、啊……” 她俯下身,吻住他的嘴唇,眼里的泪晶莹剔透,映着烛火摇曳。 他在那一瞬感觉到巨大的悲伤,轻轻咬牙,握住她的肩膀:“卿卿,信哥哥一次。” 哥哥。 她似有恍惚。 她小他十余岁,昔日床榻之间,他确实常常自称哥哥,逗弄得她手足无措。 可他不是她的兄长。 她也没有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父兄。 烛火熄了,他要去按电灯,却让她压了下来。她撑着他的胸腹再次开始起伏,只是所有的哭声都咽进了喉中,和眼泪一起,被眼里的火烧灼干净。 他们在床上像野兽一样纠缠,直到黎明才彼此分开,他撑着身体要去给她烧水,却被她拉了回来。 她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哥哥。” 哥哥。 他微微一颤,眼底当即就带了水光。 “你过来,听我说。”她有气无力。 他凑近了:“卿卿。” “我先出去,”她说,“如果我没有死,你就从门口,快些离开。” 他愣住。 “如果我死了,你就从窗户出去,”她闭上眼,“不要回头。” 血从心口凉到背脊,他喉中发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片刻后,她起身,从柜子里拿出衣物,穿戴得整整齐齐。口红,香水,烫得焦黄的头发细细整理好,再来为他穿衣。 “不要回头。”她重复了一句。 说完,她低眉,穿好高跟鞋,打开门,迎上熹微的天光。 好冷的天气。 砰。 天地都静了。 - 谢义喊了卡,过了好久才说这条过了。 他对剧本打磨是很严苛的,不太喜欢演员自己改台词,但这效果实在是很完美,再来一条他不能保证朱鸿还有这种状态。 崔乔连忙冲过去把宁昭同抱起来,这大早上的是真的冷,他鼻涕都快冻出来了。 宁昭同估计确实被冻着了,让他抱着都不吭声,还往他怀里钻了两下。崔乔心里一动,意识到什么,拈起她的下巴,看她咬着嘴唇在忍哭。 “……要哭就哭吧,”崔乔失笑,“我又不会笑话你。” 她埋下脸,用力地摇了两下头。 她好像逃不掉了。 71 吃完杀青宴,宁昭同当晚就飞回了广州,沈平莛跟她一照面她就开始哭,哭得他心里都不踏实了,把她抱住:“受什么委屈了,跟我说一说?” “没、没受委屈,”她呜咽两声,“拍了个、悲剧,好、难受……” 沈平莛懂了,失笑:“以前也没看你那么过不去……好了,瓅瓅给你做了大餐,再哭就吃不下了。” 最后大餐吃下了,而老婆也让闺女拐走了。 沈平莛往旁边门看了一眼,到底没进去打扰。 宁瓅听完亲妈的心路历程,叹了口气:“mama,我以为你开玩笑呢,结果你是真在男人这事儿上拎不清啊。” “别骂了,”宁昭同又想哭了,“这个世界对我太不友好了,诱惑太多。” “……以前不一样吗?只是你选择接纳诱惑,接纳了一次又一次。” “那是破窗效应。” 宁瓅闷笑一声:“这事没那么复杂,你就是刚好碰上排卵期,馋崔叔叔而已。” “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 “不难听,mama,这话是你告诉我的,‘要对爱情这种被书写了一万次的东西去魅’,”宁瓅还挺认真,“激素涌动而已,对象没那么重要,你要真觉得过不去,现在去隔壁睡婷婷保证也是一样的。” “……” 宁昭同坐起来。 “那么着急啊。”宁瓅挠了一下脸。 宁昭同举起巴掌,宁瓅躲了一下,笑得不行:“别拘束自己发挥,实在不行我可以戴耳塞的。” 宁昭同反省了一下自己这闺女是不是养得不太对劲,然后摇了摇头。 挺好的,正好她缺个闺蜜。 “走了,”宁昭同起身,“晚上不要踢被子。” 宁瓅又笑了几声,把自己裹好:“别想岔了,睡了崔叔叔你能不睡郁郁?睡了你还能过得去吗?” 宁昭同探头骂了一声,轻手轻脚地把门拉上了。 沈平莛睡觉一向很浅,这几年稍微好一点了,但今晚本来就睡得不安稳,门一开他就醒了。 片刻后,他收紧的肌rou就松弛了下来,低声道:“不挨着瓅瓅吗?” “想挨着你,想你了,”宁昭同掀开他的被子,直接压上来,捧住他的脸,“老公,你想不想我?” “……从来没听你这么叫过我。” “这都是往外的称呼,我嫌不好听,你想听我怎么叫你,小莛?”她黏黏糊糊地亲他,“不许转移话题,快说,你想不想我?” 他轻笑一声,翻身把她压住:“说就够了吗?” 说当然是不够的,但也不能不说。 “每天都很想你,”他眉眼里餍足的倦怠,摸着她柔软的脸颊,“我看了你的书稿,在上面给你写了很多情书。” “嗯?”她撑着他的胸膛起来,又立马缩回去了,难掩惊喜,“真的呀?” “真的,”他笑,所有棱角都是软的,“一回家就开始想你,梦里也全是你。” “工作的时候不想我?” “不敢想,”他垂下眼睛,轻柔地吻了吻她的鼻尖,“一想你,就没办法工作了。” 她脸上有些发烫,埋下脸,在他颈间找了个地方蹭了蹭,依恋的姿态。 他用手梳理她的长发,开口,胸腔震动:“一回来就开始哭,真没有受委屈吗?” “没有,”她不动,声音传出来闷闷的,“有件事没跟你说,你能不能原谅我?” “还没说就让我原谅你,是不是太狡猾了。” “我正准备说呢,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好,”他缓了神色,“我原谅你了,说吧。” 她又笑一声,再蹭了蹭:“我的新电影男主角是崔乔。” 他怔了一下,而后抿了一下嘴唇。 “以前……我是说,上一条时间线,我和他牵涉很深。” “我知道,”他道,“瓅瓅跟我说过,他是你的家人之一。” 瓅瓅说过? 她有点惊讶,但没有多问:“……是,所以他对于我,是有一点不同。” 他抚过她毛流清晰的眉毛:“想说什么?” 她看了他一会儿,蓦地一笑:“想说,抵御诱惑太难了,你得夸奖夸奖我。” 心脏一下子就回了原位,他也克制不住地笑起来:“抵御住了吗?” “当然,你得信我,否则我要哭的,”她亲他一下,“但我也想岔了一些事。整个七月我都在武汉跟他讨论剧本,我怕你误会,一直瞒着。现在想着,瞒着你做什么,我妾心似铁此身分明,弄得像做贼心虚一样……” 他拈起她的下巴,没给面子:“现在想着,等电影出来就瞒不住了,还不如先认错。” 她扑哧一声,低头去咬他的手:“对,给你认错,我错了。” 他收回手:“他就是你梦里的哥哥吗?” “……还过不去啊。” “过得去,”他神情还算柔和,“你解释一下就过得去了。” 解释。 她轻轻咬了一下牙,觉得有点羞赧,别开脸:“还真不一定是他。” “不一定?” “恶趣味,喜欢在床上逼着我叫哥哥,不止他一个人。” 他懂了,喉间一哽:“……有几个人?” 她破罐破摔:“你真要听?” “……不听了,”他选择听从闺女建议,按捺住好奇心,又提起另外一件事,“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开玩笑,管我叫叔叔。” 她诧异:“你口味怎么比他们还重。” 他没忍住笑出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还好意思倒打一耙。那你怎么不叫我哥哥,嫌弃我比你大太多了?” “没有,”她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这一开口……全是那些画面,不合适吧。” 他重新翻身压住她,握着她光裸的腰肢磨蹭两下,嗓音微哑:“那该多叫几声,把以前的回忆都覆盖了。” 婚姻这事儿其实蛮没有意思的。 第二天宁昭同坐在沙发上,琢磨着这一点。 柴米油盐酱醋茶,人情往来,父母孩子。 两个人从此捆成一个人过,棱角自然是要消减几分的,而一个排外的一体结构,也怪不得说起婚姻老是出轨出轨出轨的故事,没什么新意可言。 她低头,看着书稿边上那些漂亮的笔迹,全数写着思念的语句。 他的字是写得很好的。 好得她想把这卷打印稿藏个一辈子。